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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夢冷用流進詩里的成長過一生

<四>宇文護:般若,我終于可以和你一起去摘梅花枝了

  宇文護在劇中是個反派。在幾十年的壓抑之后,在多次被嘲笑出身之下,宇文護變得很殘酷一一挾天子令諸侯,殺擋路的人,挑起可以鞏固自己地位的戰爭。

  這樣的人在古裝劇中不少,但宇文護和其他的反派不一樣。

  很不一樣。

  如果說惡是一種優點,他還是做到極致的那個人。他惡得純粹,無雜念,無矛盾,肆無忌憚,酣暢淋漓。

  它有兩個信念:一是稱帝,一是娶般若。沒有輕易改變的朝三暮四,沒有退而求次世故圓滑。只是很努力的在實現這兩個信念。盡管方法手段極端,但也真摯、干脆。

  如果黑白參半是一種錯,那么他對得離譜,在動亂世間,多少人中庸之道?多少人人云亦云?可他如同漆黑子夜,好似料峭春寒,冷而邪魅。

  從某種意義來想,他不算多值得人神共憤的角色。相反,他別致、新穎,就像是“地球是圓的”這個結論很殘忍地打破了李白的輕舟,放翁的毛驢,所創造出的那種浪漫,也一度不為世人所接受,可這也是一種方式,去認識世界。

  宇文護的靈魂在此也是一樣。

  在他的惡之中,不乏美所在——譬如他和般若的感情就是真摯、奇妙、美好的。

  那場笙歌宴會之上,他被出身高貴的哥哥羞辱時,是般若在那鴉雀無聲的寧靜之中,在得罪權貴的可能性之下,對權貴說:“秦始皇之母曾入勾欄,而后去一統天下;衛青生于騎奴卻也平定了匈奴。出生是不能選擇的;做什么,是可以選擇的。”

  那一刻宇文護的心情或許是驚艷的吧?認定她才是那個萬千人中唯一能讀懂自己的人:常年壓抑的野心;潛滋暗長的堅毅;殺伐決斷的果敢以及極端孤單的靈魂……

  諸如此類。

  也是這一句浸到了他心里,以及深入骨髓的自卑和和無人理睬的孤單里。他戀上了她,以與全世界為敵的的姿態。鮮衣怒馬,夜闌風雨,鐵馬是她,冰河也是她。

  他是宇文護,那個蟄伏數十載,只因出生卑微的人;那個一心想登上帝位的大野心家;而遇見了般若后卻變得沖動,感性,失去了以往的理智。

  沖動也只是沖動而已,這就是這份感情帶給他的全部內容。

  但是他從來就不是一個愛情高于權力的人。

  般若是他爭奪帝位這個虛無縹緲又極端艱難的路上,可以安慰他,鼓勵他,與他同行的那個人;也是真真切切的了解他心之所愿、他的過往、他的不甘的那個人。

  但是也…僅此而已。

  她是他爭奪帝位同行者,也是那些風雨艱難的日子里難得的知己,但并不是全部。

  既不是他爭奪帝位全部原因也不是全部意義。

  換言之她是風景,她是旅途上遇到那個愿意與之同行豐盈人生的人。

  而不是旅途。

  沒有答應般若休妻,是因為放不下元氏家族給予他的大力支持;

  獨孤信與他作對,他甚至動了殺心,哪怕那是她的父親;

  默許哥舒下毒,是怕她與他為敵;

  一時氣急的囚禁,錯失了救他們母子的最好時機。

  而般若死后他依然專注奪取皇位。依然動手殺了宇文毓;依然還是會迫害擋他帝位的全部。

  自始至終,宇文護的皇權夢都未曾壟斷,他退讓過,也只是讓一步。

  就像那日,他看她身著鳳袍,施盡紅妝之時;聽她府邸那歡快的管弦絲竹之時;他跑去告訴她,他無法眼睜睜看著她嫁作他人婦。

  然而,她終是要嫁給別人,他也終究讓她冠以他人之姓。

  可以有人就會疑問,那日跑去告訴她這些又有何意義呢?

  他只是害怕,這個與蘭陵王血戰數十場戰役,也不曾畏懼退縮的人…現在只是害怕,害怕自己連阻攔都沒有過,害怕自己內心那個強烈的聲音的告訴自己:她沒有皇權重要。

  記得剪得不錯的鏡頭中,有這樣一個小細節。那是宇文邕重病卻被誣入獄。隨從仆人跪了一地也無濟于事之時,宇文護以居高臨下的角度,只對那奸臣說了一句話就帶走了宇文邕。那是:“無召不得入京對吧?是我召的回來的。難道我的軍令抵不了圣旨?”

  我覺得這個細節除了表現隨從仆人的忠誠與卑微,折射宇文邕待人和善以外總歸也在輕輕淺淺地體現權力的意義。

  讓宇文護的罪惡,楊堅的野心,獨孤般若的扶植新帝…變得可以讓人理解、原諒。編劇大概很喜歡這些角色吧?連他們的缺點、罪惡都寫得順理成章;同時編劇也很喜歡悲劇,讓這些罪惡與美好交織充斥,變成獨一無二的、界于般若與他之間的愛情。

  正如前文所說——錯過非干過錯。只是年歲大了,各自有夢,懂得相愛不一定相守,權利才是實在的東西。于是最終…各自為家。

  哪怕風雨很多;哪怕位置對立;哪怕一度懷疑帶給彼此的不是愛是傷害。但是宇文護臨終那句:“般若,我終于可以和你一起折梅花枝了”說明了一切也淡化了一切。

  如有來世,愿他們做兩個平凡的人。她不是被預言“獨孤天下”家族的長女,他也不是妻妾成群,權傾一時的太師。

  然后在梅花謝了春紅的小溪之畔,結廬人境,無車馬喧。

  然后淑女窈窕,少年翩翩,余煙裊裊,一切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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