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說書先生講了這么一個故事：

“從前，皇都以南三百里有一烏云山，山中有個烏云宮，烏云宮極其奢靡，一磚一瓦皆有金銀制成。烏云宮里有一個老妖婆，她的徒子徒孫都喚她云緹姥姥。

這云緹姥姥蓬頭垢面、青面獠牙，丑陋無比。她還刀槍不入，不覺病痛更是不死不滅，許多年前啊，有些個不怕死的人前去一探究竟，結果……”

“結果什么，你這說書的老頭子莫要買關子！”臺下一眾看客紛紛提出不滿。

“莫要著急莫要著急，欲知后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

說書先生一拍驚堂木，桌板一震，臺下頓時無聲，這小老兒又對著臺下作揖陪笑。臺下人又開始怨聲載道，有的人粗口指責，有的人拍案離去，更有甚者提溜著一只布鞋就要往臺上丟了去，好在有人拉扯住。

在茶座二樓，有一座客人紋絲不動，那是個年輕俊美的公子，白凈清秀，棱角分明，一襲墨青色流云紋衣衫更襯得他氣度不凡，那公子抿了抿杯中的茶，喉間輕顫，眉頭微蹙，他看了一眼站在身旁的小廝，道：“這茶不錯，可惜了是陳茶。”

小廝一臉無奈，“殿下，我們此行目的也不是為了品茗呀。”

公子嘖了一聲，笑了一下。等到樓下客官陸陸續續離了場子，他才不緊不慢地跺到了樓下，對著那收拾東西的說書先生作了揖，并讓小廝遞上了一個盒子，盒子里齊齊地擺著十兩銀子。

說書先生看此公子出手闊綽，笑瞇了眼，正所謂無功不受祿，便問起了緣由。

“在下方才聽先生說，幾十年前那伙人去尋了云緹姥姥，不知后來？”

“原來公子是個急性子的主兒。”說書先生搖了搖扇子，擺起那一臉三日滔滔不絕的架勢，“公子可要保證不與他人說，這可是小老兒吃飯的東西。”

“那伙人進了烏云山后半個月才下山，好奇的人問了他們，全都閉口不言山上所見，說是姥姥不允。

只有一個人回答了他們，說那云緹姥姥一襲黑色袍子遮了面，聲音嘶啞得像許久未進過水米，令人不悅。那日老妖婆心情好，替來客算了一卦，說有的人考取了功名，有的人會子孫滿堂，還有的人會命不久矣。而那個大肆宣揚云緹姥姥面丑心更丑的人，真應照了她的預言，半年后溺死在河里，再加上后來人也應證說法，引起好一陣風波。

從那時起，無論是皇親貴胄還是平民百姓，連那街頭乞丐都碰碰運氣上烏云山，可這烏云山哪里是這么好上的，無緣之人兜兜轉轉都繞不出去。而有緣人出來后大都閉口不言，還有一些竟會莫名失去了蹤影，有人說是那云緹姥姥不開心時吃了那些人，被吃的還是些生活悲慘貧窮之人。真是造孽啊！”說書先生言及此處，僅僅皺了眉，敲敲扇柄，仿佛自己是那受害人一樣。

這年輕公子心中也是鄙夷那老妖婆的所作所為，這老妖婆是個愛慕虛榮的人，皇親貴胄不吃，許是騙取了大量錢財塑了整個烏云宮；平民百姓為了求個出路，卻慘遭吞噬。

“所以啊，這云緹姥姥又被稱作畫本子外的黑山老妖，那烏云山也別名黑山、邪山、妖山。那周圍幾里地都不住什么人的。不過呢，這就是個傳說，公子就當個笑話聽聽就罷，千萬不要去一探究竟。”

“今日叨擾先生了。”言罷，作揖還禮，一揮衣袖離開這茶館。

剩下那說書先生一邊把玩著銀子，一邊感嘆道“緣起緣滅，早有注定。”

說書先生慢慢走向臺后，輕輕一揮袍子，消失在空氣中，連那山野小茶館也無影無蹤，好像從未出現過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