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天,酉時。
黃昏落日,大雁遠(yuǎn)飛。烏山山頭,因霞光的浸染,添了一層血紅的光邊。夜幕漸漸降臨,血色的光邊被無盡黑暗隱藏,多了一份蕭瑟和詭異。
靈鶯躲在暗處,在染布坊看著關(guān)燁和劉程遠(yuǎn)的一舉一動。悄悄對孤鶴道:“昨晚路元峰已來消息,內(nèi)鬼抓到了。但為保證兄弟們行動無礙,這一晚必須盯緊關(guān)燁和劉程遠(yuǎn)?!?p> “是。”
“他們離開了?!膘`鶯和她的手下悄悄地跟著劉程遠(yuǎn)和關(guān)燁兩人到達(dá)城郊樹林。靈鶯覺得奇怪,對孤鶴道,“在樹林外圍待著,我會在樹林里打記號,每數(shù)到二十進(jìn)來一人。”
“是?!?p> 靈鶯跟著關(guān)、劉兩人走進(jìn)樹林深處,兩人猛地加快了腳步,一個轉(zhuǎn)身就不見了。靈鶯環(huán)顧四周不見他們的蹤影,暗道一句糟糕后,一個大網(wǎng)從天上落下,將她擒住。黑衣人悉數(shù)出現(xiàn),團(tuán)團(tuán)圍住她。
關(guān)燁和劉程遠(yuǎn)從暗處走出,只聽關(guān)燁道:“哼!劉公子好計謀,終于抓到了這個人?!眱扇俗呓缶W(wǎng),靈鶯也沒掙扎,平靜道:“聽聞劉公子足智多謀,小女子佩服。”
劉程遠(yuǎn)淡淡稱贊:“你也有作為敗者的風(fēng)度?!?p> 靈鶯嘲諷道:“???劉公子何出此意?”
“看你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高手,幕后的人讓你跟蹤我們,想必以為兵符在我們手上。”劉程遠(yuǎn)說著,靈鶯心中已明了幾分,瞪大了眼睛。只聽劉程遠(yuǎn)繼續(xù)道,“但兵符,真的在我們手上嗎?”
“你!”靈鶯盛怒,她沒想到劉程遠(yuǎn)竟如此神機(jī)妙算,她想不服輸也沒辦法,因為她千算萬算也算不到這一步。
“看來你已經(jīng)猜到了,兵符不在我們手上。”關(guān)燁笑道,“而且我可以告訴你,兵已調(diào)好,只待今夜戌時的良機(jī)。”
靈鶯狠狠盯著劉程遠(yuǎn),就像盯著殺害自己兄弟的兇手一樣,她牙縫里擠了一句話:“劉程遠(yuǎn),從今以后,我們會讓你在谷州城待不下去,孤鶴!”
“是。”劉程遠(yuǎn)和關(guān)燁周圍的黑衣人悉數(shù)倒下,孤鶴突然出現(xiàn)在劉程遠(yuǎn)身后,劍架在劉程遠(yuǎn)的脖頸上。
孤鶴對關(guān)燁喊道:“立即退兵,不然殺了他?!?p> “就算殺了我也來不及?!眲⒊踢h(yuǎn)的神情,平靜中多了一分毅然,“就算我現(xiàn)在快馬加鞭去阻止,也快不過烏山寨的三方亂戰(zhàn)?!?p> 靈鶯在自己隊里的人的幫助下解了困,提著劍冷冷道:“那我就先殺了你們再說。”話音未落,靈鶯和孤鶴躲開了幾根從暗處射來的箭。火光漸現(xiàn),是又一批士兵過來了。
與此同時,幾匹馬從暗處沖了出來,圍困的靈鶯和孤鶴利落上了馬,脫困而出。
“追!”關(guān)燁指揮士兵,但靈鶯和孤鶴訓(xùn)練有素,兩人兵分兩路,最終消失在森林里。
“不用追了,那兩人的身手豈是那區(qū)區(qū)士兵能搞定?!眲⒊踢h(yuǎn)淡淡道,“反正我們已經(jīng)成功了,他們也不能反撲?!?p> 一士兵跑到關(guān)、劉兩人跟前道:“關(guān)將軍,劉公子!”
“成功了嗎?”
那個士兵露出為難的神色:“不……不是,事情有變,士兵們也沒動,因為……因為昭仁城西邊的洛源鎮(zhèn)官府兵,以‘查辦街頭聚眾野黨’將紅槐幫的人悉數(shù)抓了回去。”
“洛源鎮(zhèn)官府,查辦聚眾野黨?他們是沒事干了嗎?”
“不,事情變得麻煩了?!眲⒊踢h(yuǎn)凝重道,“看來有人把我們的計劃全看透,將此事稟告了季王。所以,季王為了保住自己,也出手了?!?p> ————————————————————————————————
靈鶯下了馬,路元峰迎面而來,沉默地舉起一拳。
靈鶯猶豫了一下,伸出一拳,與路元峰相碰:“謝了?!?p> “不用?!?p> “怎么回事?不是說內(nèi)鬼已經(jīng)抓住了嗎?”
路元峰自嘲道:“哼,算我錯了。寅隊有兩個……不,可能更多?!?p> 靈鶯搖頭,揉著太陽穴,沒出聲。
“我在兵營那邊潛伏了很久,原來調(diào)軍兵符一直都在代理駐將手上?!甭吩遢p嘆:“知道后也已經(jīng)來不及了,通知誰都似乎是螳臂當(dāng)車。又想到你在關(guān)燁那邊,就趕過來了。”
“一關(guān)又一關(guān),終究是不能全部窺破?!膘`鶯眼圈紅了,嘆道,“等寧翎歸隊的時候,不知道是什么心情?”
“嗯,我明白。我都明白?!甭吩灞緛砗車?yán)肅,突然“噗嗤”地笑了,隨后就笑個不停。
靈鶯狠狠地瞪了路元峰一眼:“瘋子,你不但瘋,而且冷血。誰死都無所謂是吧!”
“死不了,誰都死不了?!甭吩寤謴?fù)他招牌笑容,“多相信相信你家少主吧,敢情她就是個女英雄。最壞的情況出現(xiàn)了,但她早就為兄弟們,找到最好的盟軍?!?p> “什……什么?”靈鶯怔呆了,反應(yīng)不過來怎么回事。
“你還不明白嗎?什么壞事都沒有發(fā)生?,F(xiàn)在最重要的,是去見我們的女英雄了?!?p> ————————————————————————————
季王府后院門口,一個倩影穿著白衣,拎著燈籠,在門口等待著。
靈鶯到達(dá)后,立即下了馬,撲過去就抱住了于觀觀。
“你干嘛,不可一世武功高強(qiáng)的你,竟像個小女孩似的?!庇谟^觀溫柔地摸著靈鶯的頭發(fā)。
靈鶯帶著哭腔,道:“他們都沒事,我好開心,但是想到你這么盡心盡力卻得不到理解,我就不開心?!?p> “喂喂喂,離事情結(jié)束還早呢,煽情個屁?!庇谟^觀松開靈鶯,一個臂膀突然攬住旁邊的路元峰,又?jǐn)埢仂`鶯,笑道:“接下來還有更辛苦的事,麻煩你們,給我撐下去?!?p> 路元峰抱怨道:“哎呀,這么來回一折騰我都快累死了??梢圆桓闪藛??”
“不行?!庇谟^觀和靈鶯齊聲道。
“好好好。女王大人們說了算。”路元峰翻了個白眼。
于觀觀用明亮的眼睛,看著他們:“接下來,我們不再被動,主動權(quán)已經(jīng)落到我們手上,我們該反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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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時,本應(yīng)夜深人靜的,但此時洛源鎮(zhèn)大牢卻不太寧靜。
于觀觀白衣倩影出現(xiàn)在監(jiān)獄中,獄中的兄弟們終于知道誰是罪魁禍?zhǔn)祝粩嚅_罵,敲打著鐵籠。
于觀觀都沒有理會,停在袁滸的鐵籠面前,蹲了下來,露出一副奸計得逞的樣子:“晚上好,袁滸?!?p> 袁滸青筋暴起,雙手握著柱子,面目猙獰道:“于觀觀,我殺了你?!?p> “怎么?就允許你不聽我的命令,就不允許我背叛你們投靠官府?什么道理?”于觀觀托著下巴,得意地笑道,“如果寧翎在,或許還能救你們一命。”
“當(dāng)初還以為你為了我們,揪出內(nèi)鬼,還對拋下你一事感到抱歉。原來那都是你在裝模作樣,為此我還打傷了一名兄弟。我……我袁滸發(fā)誓,我做鬼都不放過你。”
于觀觀努努嘴,道:“想做鬼,我允許了。來人,把他帶走?!?p> “是!”
“于觀觀,你放了我老大?!?p> “我殺了你!”
“做鬼都不放過你!”
“賤女人。”兄弟們知道那都是在做著無用功,眼睜睜地看著于觀觀帶走了袁滸。
袁滸被帶到了一個池塘邊,被迫跪下。袁滸近乎絕望,帶著憤恨盯著于觀觀。于觀觀拿出一把匕首,丟在他面前道:“給你一個機(jī)會讓你救你的兄弟?!?p> 袁滸平靜道:“我答應(yīng)。”
“我還沒說完,不要插嘴?!庇谟^觀雙膝蹲下,得意的表情盯著袁滸,指著她的心臟道:“等一下我把你松綁,這里有一把匕首。看你選擇吧!你可以立即拿這把匕首捅我這里。當(dāng)然我一定不會有事,因為附近有人保護(hù)我。但你做了這個舉動后,有人便會放毒氣讓獄里的兄弟都斷氣。或者,拿著這把匕首,自己割下自己身體上的肉,有幾個兄弟,就割幾塊肉。當(dāng)然,最終我要看到你只剩下骨頭,不然我不會兌現(xiàn)承諾,能做到嗎?”
袁滸咬緊牙關(guān)近乎顫抖,牙縫里擠出一個字:“能。”
“很好,松綁。”一個蒙了臉的士兵將袁滸松綁。于觀觀站在袁滸面前,打開懷抱,笑道:“來,選擇吧,我在這里站著?!?p> 袁滸目眥盡裂,拿起匕首就往于觀觀身上刺去。于觀觀沒有任何動作,平靜地盯著袁滸,只見劍刃已接近于觀觀脖子,可袁滸卻沒有下手。
袁滸含著的淚終究落下,咬牙切齒地說了一句:“我袁滸這一生,生是紅槐幫的人,死也是紅槐幫的鬼,足矣?!?p> 匕首一轉(zhuǎn),眼見利刃要落在袁滸的大腿上,一塊石頭飛快而過敲在袁滸手腕上,讓袁滸松了手。匕首滑到于觀觀的腳下,她抬腳一踢,匕首落在水中。
靈鶯從一顆樹上跳下來,笑道:“少主,我就說了嘛,袁滸絕對絕對不是內(nèi)鬼。”蒙面士兵也揭開自己面上的布,正是路元峰。
袁滸茫然問道:“什么意思?”
“剛才的事實在抱歉,全是為了試探你罷了。”于觀觀真誠地鞠躬,“我敢說,得袁滸一人,是紅槐幫的幸運?!?p> “試探?你是說,你在試探我?”
“因為我必須把兄弟們交給一個信得過的人?!庇谟^觀凝重道,“事情的起因經(jīng)過,讓我慢慢來告訴你。”
不一會兒,袁滸已聽罷事情原委,長身跪下,拜謝于觀觀:“少主,大恩難報,我替眾兄弟謝謝你?!?p> “袁大哥,您不要這樣。”于觀觀扶起袁滸,道:“你們都是我的家人,我自當(dāng)盡力。我怎么樣都要保住兄弟們。就像你,肯為救出兄弟對自己下手。而現(xiàn)在,我需要您的相助?!?p> “袁某,全憑少主差遣,絕無半句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