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翰·斯諾
這個原本應該站在學術界頂點的男人,此刻正在給阿特曼做包扎。
蛇從最后被消滅了,戰術部隊的火箭炮車打完了帶來的21發火箭彈,直接潰散了它的隔離層。
黑天的隔離層并不是防護罩那么簡單的東西,隔離層與黑天的生命直接相關。當隔離層被消耗到一定程度時黑天的生理活動就會減弱,隔離層潰散的瞬間,黑天會立即死亡,無一例外。
約翰·斯諾作為最早研究質場生物學的學者之一,自然是對黑天的這種特殊現象充滿了興趣。
在他還在歐洲的時候,實驗室曾捕獲過一只寶貴的鱈護衛級樣本。他和他的同事用那個樣本做了大量的實驗,得到了十分珍貴的數據。那批實驗幾乎算是人類唯一一個關于護衛級黑天的科研項目。此后各國潰敗,如此規模的實驗就再也沒有開展起來。
如今人類對于護衛級黑天隔離層的認知,除了難以考究的實戰經驗之外,靠譜些的數據幾乎都是源自那次項目。
隨著方舟計劃的實施,歐洲社會最頂點的精英分子陸續遷往亞洲,約翰斯諾自然也是其中一員。但是人類終究大勢已去,隨著俊峰三師的覆滅,人類再無收復失地的可能。退守北方的人們缺醫少藥,因而約翰斯諾在進行研究的同時,兼職成為一名醫生。
越野車上設備簡陋,斯諾一個人根本扛不了太多東西,所能帶的都是些急救物品。
而阿特曼的情況可以說是很糟糕了。
手部貫穿傷導致掌骨骨折,傷口暴露在空氣中太久,又經過反復移位。此時阿特曼的整個右手都是血,流出的血凝固板結之后糊住手掌,讓人根本看不清傷口的情況。他的右手指尖已經發紺,可見整個手掌都已出現供血不足的情況。
早在渡河的時候,阿特曼就已清醒。此時他面色蒼白,急促的喘息著,也不知是因為疼痛還是因為失血。
“姐姐……你不痛嗎……”
“沒事,姐姐很強的。”
直到阿特曼喊常煊倆姐姐時,斯諾這才注意到這個藍發的姑娘,她的傷理論上要比阿特曼還重,但是她此時的樣子卻完全不像是一個肩上被扎穿的人。
或許是……傷口比較淺?
作為一個醫生,他當然不會根據病人的反應來判斷受傷的程度,嚎啕大哭的不見得傷得重,默不作聲的也不見得是小意思。但是常煊倆的樣子真的違背了他的認知,肩部那么多神經血管,一根鋼筋扎下去,不僅能帶著鋼筋扛著人跑上一路,甚至傷口連血都沒流多少。
斯諾心想,就算是適格者,怎么說也是人吧?
他還沒來得及多想,阿特曼就已經開始休克了,醫療過程立馬變得慌亂起來。
“零號!阿特曼怎么樣?”
鮑里斯剛一過橋,就沖向一車組。
“肝素肝素肝素!give me heparin!”
“在哪?”
“棕瓶!”
阿特曼的傷口情況復雜,鋼筋不能立刻取出,只能先止血固定住,等回到基地后再做手術。此時的阿特曼因為失血過多已經開始休克,常煊倆將他摟在懷里,淚水在眼眶里打轉。
“姐姐……我好渴……”阿特曼輕輕的說著,
“沒事的,沒事的,已經安全了,回家后可以盡情干杯了,沒事的。”常煊倆安慰著他,
另一邊斯諾正手忙腳亂,
“血粉!給我血粉!”
“在這在這!已經沖好了!”
……
“干……杯?那是什么?姐姐……我沒有家……我只有基地……還有隊友……”
“那也可以干杯的,和隊友一起,沒事的。”
……
“針針針,血管,OK,喂醒醒!小家伙,醒醒!沒事的,血粉我給你續上了。別睡!知道嗎!”
“我好困……”
“現在不能睡!基地里的床比這舒服多了。”
“但我……好困……”
……
“阿特曼,你是叫阿特曼是嗎?”
“是的……姐姐……我忘了告訴你……我的名字了……”
“沒關系,阿特曼啊,你今天表現的很勇敢,你是來接姐姐我的嗎?”
“是……啊……蘇將軍說……有個宇航員……要下凡到人間……拯救我們……”
“謝謝你,阿特曼,你很好的完成了任務,現在能跟我講講基地里的事情嗎?我剛來這里很多事不清楚。”
“基地里啊……那是一個……很大的地方。”
……
常煊倆就這樣和阿特曼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借此讓阿特曼保持清醒,同時也讓自己保持清醒。
其實她的狀況也不好,劇痛和疲倦讓她恍惚,如果不是因為擔心懷里阿特曼的情況,她恐怕也會昏過去。
待血粉被注射上之后,越野車發出轟鳴向基地駛去,頑強的在天上掛了一天的太陽也終于開始往下掉了。由于天色已晚,戰術部隊沒來得及回收護衛級的尸體。為了防止尸體被其他黑天吃掉,戰術部隊只好將其焚燒。
山路顛簸,夕暉黯淡,火光接天。
一行人就在這般蒼涼的大幕下,回家了。
…………
謝侯禮剛從病房回來,他的助手就跑來找他了。
“老師,有您的電話。”
“不接,我要睡覺明天還有手術。”
“是斯諾先生和常司令。”
“啊?!給我給我,喂喂?這里是阿爾丹要塞醫院。”
“院長,是我,斯諾。”
“嗯?斯諾博士?您怎么……”
“讓常司令給你說吧。”
“……”電話中響起一陣嘈雜,之后便是常滿津的聲音,
“喂?是謝侯禮院長嗎?我是常滿津。”
“在!”
謝侯禮下意識的就要立正敬禮,手舉到一半才意識到自己是在打電話。
“院長,這次是我的個人請求,遠東要塞搜救隊剛剛救回了一個人,現在搜救隊的一名隊員和被救人員都傷的比較重,需要立即手術。”
“遠東要塞不是有……”
謝侯禮說到一半才意識到,遠東基地雖然有醫療所,但是無論設備還是人力都沒有阿爾丹要塞齊備,常滿津專程給自己打電話,說明傷者的情況已經麻煩到了只有自己能解決的地步。
“明白了,我這就去。”
“麻煩您了,這只是我個人的請求,實在慚愧。但人命關天,尤其被救人員對我……我們來說很重要。”
斯諾的本職是個學者,而不是醫生。雖然天才如他客串下醫生完全沒問題,但他的大多數時間都在生物實驗室里,像阿特曼這種復雜的情況,已經不在他的能力之內。
于是他找到了謝侯禮,阿爾丹要塞醫院的院長。遠東基地處在人類領地中央,鮮有戰斗發生。但阿爾丹要塞不一樣,阿爾丹要塞每天都有槍聲,只不過時疏時密。阿爾丹要塞醫院不缺傷員,醫院里面的醫生對于外傷的處理也自然是手到擒來。
“對了謝侯禮,”掛掉電話前,電話那頭突然變成了斯諾的聲音,
“帶好你的筆記本和照相機,等你見到了適格者后,你就知道我之前到底想表達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