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宣,你不是說要做魚給我吃的么?”流螢蹲在石盆邊,看著前幾天被文宣捉回來的魚。
“這個,養了幾天,養出感情了,哈哈。”文宣邊說著邊撓了撓頭。
“要不把他放在你屋子旁邊那個小荷花池子里吧?還能多點生機,怎樣?”文宣蹲在流螢旁邊,也看著那條魚。
“好啊,要不我們再給它取個名字?小宣宣,你看怎樣?哈哈哈。”流螢伸出右手食指點了下魚頭,“你說呢,好不好啊,小宣宣?”
“我看,嗯,挺好的,等過幾天我回家了,還能有小宣宣陪著你。”文宣于是說。
“啊,離開啊?”流螢的眼神忽而黯然了,不過文宣并沒察覺。
“是啊,回家,然后,回來娶你啊。”文宣側頭看向流螢。
“娶我?”流螢自語一樣。
“對,娶你,就是以后都會在一起,怎樣,要不要嫁我?”文宣語氣歡快。
不過文宣繼而又撓了撓頭,他覺得這種像求婚般的誓言有些輕浮,“流螢,你愿意么?”
“可是,像你們那種城里的人,是不是都要講究所謂門當戶對?我這種山野姑娘……”流螢埋下了頭,她知道她給不了文宣未來,可是又不忍心直接拒絕,畢竟心里是那樣歡喜的。
“你先不要管這些,只要你愿意,什么都不是苦難,我一心只想與你一起。”文宣的眼神那么堅定。
流螢沒接下他的話,她有些不安,她許不了他的未來,她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他,她很茫然,她那微弱的螢光此時引不亮她心里的路。
流螢起身,端起了石盆,強顏歡笑,因為她的內心已經波瀾起伏,“我們把小宣宣放到小荷花池去吧。”
文宣便沒再追問。
“這里,是橫折,然后這個下面是個蟲字,螢。流螢這就是你的名字,流螢。”文宣正在教流螢寫字,用竹子在地上畫著。
“那你呢,文宣,你的名字怎么寫?”流螢站在文宣身旁。
“來,站在我左手邊,”文宣拉上流螢的手,“徐,文,宣。”
徐文宣,流螢默默在心里記下了。
徐文宣,即使我給不了你未來,你的名字我也要刻在心里,在我以后的歲月里,同生同長,百年,千年。流螢暗自思緒。
月下。
文宣流螢并排坐在竹階上,月光灑滿流螢小筑前的空地,螢光竹影,微風陣陣。
“文宣,還有兩天你的心脈就能痊愈了,不過最開始運功的時候,還是要多加小心的,兩天后你也該回家了,這么久,家人一定是惦念的。”流螢托著下巴,抬頭看著月亮。
“流螢你看,今天正好十五,月最圓,人月兩圓。”文宣也看著月亮,會心的笑著。
人……流螢接不下話,她不知道如何是好。留也不是,放也不是。
“對了,流螢,給你這個。”文宣說著摘下了右手小指上的一個玉指環,“這個指環是我家家傳的,每任長子出生后的第一滴心頭血都會滴在上面,長此以往。”
“嬰兒的心頭血?”流螢表示震驚。
“是啊,心頭血,當時多疼我肯定是不記得的,不過據說這就是代表著我家的定情信物,把它戴在心愛之人左手無名指,那里連接心脈,所以只要現任長子在附近,指環就像有云霧流轉,所以這指環就叫做流霧。”文宣把指環托在手心。
“我現在就把它交于你,”文宣說著站起了身,“我徐文宣,對月發誓,今日將家傳流霧交予流螢,此生唯流螢為妻。不然……”
沒等文宣說完,流螢用手捂住了他的嘴,“后面的話不能胡說了。”
“那……流螢,你愿意么?雖然我不想與你分離,但是還是需等我兩日回去后,跟家父表明情況,他日定當回來迎娶你。”文宣眼中閃光。“這幾日分離的痛苦,也是為了日后,你愿意等我回來么?”
“我愿意。”流螢答,笑由自心而出。
文宣將流霧戴在了流螢左手的無名指,“流螢,它平日里基本看不出云霧流動,只有細微流轉,據說只有真心相愛的兩個人,才會能看出云霧流轉。”
于是流螢剛帶上這個玉指環,指環內里便升騰起小小霧氣,繼而纏繞指環,似幻非幻。
“原來真的會這樣啊,真漂亮啊!”文宣不禁感嘆,“你還說不喜歡我,你看流霧是不會騙人的。”
流螢漲紅了臉,心砰砰的跳。師父,這應該就是您說的愛情吧。
兩日后,文宣與流螢依依惜別,流螢送他出了竹林,經過三十個日夜的朝夕相對,突然這么一走,流螢的心忽而就空了。
雖然文宣臨走拉著她的手,目光堅定,告訴流螢等他,可流螢還是心智動搖了。
文宣,其實你還是忘了我的好,畢竟我什么都許不了你。流螢心里念著。
因為人妖殊途,她不是不懂的,可是當局者迷,那些感覺來的時候,自己也是難以控制的。流螢左右為難。
“流螢!”
流螢聽到有人叫她,回過頭,發現身后站著白羽。
“流螢,你是妖精,他是人,你們注定不會在一起的。”白羽言道。
白羽的這話,一直在流螢腦海里回轉,她說,“我知道的,可是……”聲音小到不能自已。
“人有生老病死的常態,我們沒有,他們的一生也就幾十年。”白羽于是說。
“可是,能陪伴他這短暫的一生,我覺得無憾了。”流螢說。
“難道這幾千年來,你就看不到別的?難道不覺得只有同類才可以常伴身側?”白羽有些激動,那件周身白色羽毛的衣服隨著他的浮動閃著七彩的光。
白羽是孔雀,住在不遠的林子里,小時候有次不小心迷路了,遇到了溪邊玩耍的流螢和施澤,從那時起,三個人就成了伙伴。
他也不知從何時起對流螢有了伙伴之外的感情,總覺得隨著時間她漸漸能看到自己,畢竟流螢的這個小世界里只有施澤和自己,施澤是水妖,就和他真身一樣,總是冰冷的。所以白羽一直覺得流螢早晚會是他的。
但是文宣出現的那日,流螢找他為文宣換衣服擦傷口的時候,他就預感到可能的結果,心中對那個男子千百個不情愿,但是那是流螢拜托的,對于流螢他都是心甘情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