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闕和青歌是坐在白小鵠對面的，青歌有意緊挨著晏闕，可這樣面對面坐著，也未能引起白小鵠注意，這令晏闕閃過挫敗感。

　　“青歌，喂我。”

　　青歌微愣，晏闕目光灼灼地看著她，青歌心跳突然有些加快，但她熟悉晏闕，不過是為了做戲罷了。

　　她嫵媚一笑，夾起一塊挑干凈了魚刺的魚肉，含情脈脈地送到晏闕嘴邊。晏闕張口，那嫩滑的魚肉就順勢滑入他嘴里，然后很是滿足地說：“不知是如月樓的廚子廚藝好，還是這魚肉經過青歌姑娘的手才特別好吃，我想整個青州，應該沒有比這更好吃的魚了。”

　　青歌咯咯笑了起來：“公子真會哄奴家開心，奴家都舍不得放公子走了呢。”

　　白小鵠渾身打了個激靈，那些被迷的拋妻棄子的男人就喜歡女人這副德行？她是沒看出這有什么好的，心里鄙夷著，但沒看他們。

　　晏闕眼角注意著白小鵠，發現她絲毫不為所動，又是一陣挫敗。

　　他骨骼分明的手掌抬起，修長的手指溫柔地摩挲青歌白皙的手腕：“魚肉雖鮮嫩，卻比不上青歌的肌膚滑嫩，喂我喝酒可好？”

　　青歌笑著端起斟滿酒的青瓷酒杯，酒杯未到晏闕嘴前，她人卻“不小心”跌入晏闕懷中：“哎喲，奴家怕不是喝醉了吧，怎的感到全身無力，撞到了公子，公子可別怪奴家。”

　　“怎會，美人如玉，懷中溢香，神仙都不過如此，我怎會怪你？”

　　青歌仍是笑：“公子喝酒。”白皙的手已將酒杯送至晏闕嘴邊。

　　晏闕摸著青歌的手腕，就這么就著手滿飲此杯。

　　期間，白小鵠正抓著一只雞爪吃，嘴里咀嚼雞骨頭的聲音越來越響。起初的鄙夷之感，隨著晏闕與青歌的更進一步而變了味。她似乎在以啃雞骨頭表示抗議，也似乎，把雞骨頭當成了晏闕。

　　“別在我面前裝模作樣了，你好不好女色，我心里有數，不是你隨便做個樣子我就會信的。吃飯就吃飯，還整那些戲碼干嘛。”白小鵠終于說話了。

　　晏闕道：“我都說了我是正常男人，怎會不好女色？何況青歌姑娘還是女子中的精品，有幾個男人能抵擋的住？我看你倒像是在自欺欺人。”

　　“我聽說如月樓的花魁是妙娘子，其姿色之絕麗，別說整個青州無人能比，連外地的男人都慕名而來，流連數日不肯離去。妙娘子貴在不僅僅靠一副如花的容顏，她琴棋書畫無一不通，嬉笑怒罵更具趣味。若難得來一趟如月樓以飽眼福，享受美人恩，你怎么不看妙娘子一眼單單選了青歌？”

　　“青菜蘿卜，各有所愛，我更喜歡青歌的知情知趣，有何不可？”

　　白小鵠嗤地一笑：“不僅知情知趣，還知心解意。你一個眼色，她就知道怎么配合你演戲，故意拿話激我，想把我激走，不跟你待在如月樓。說什么不接待女客的規矩，這不還是什么都沒說讓我留下來了？一切都是看你眼色行事呢。”

　　青歌道：“姑娘這話就有些得寸進尺了，青歌雖是第一天認識公子，也忍不住要為公子說句話。我一個弱女子經營如月樓數載，能做到如今的規模著實不易。規矩，自然是有的，可我的腰桿子沒那么硬，沒有大人物為我撐腰，有人肯出大價錢給我面子，我還能硬守著規矩不成？對姑娘你，我死守著規矩倒是很容易，可公子不惜重金也要把姑娘你留下來，我又怎好駁公子的面子。姑娘你輕飄飄幾句話，卻不知公子為你擲下多少銀子，怕是你干一輩子農活也賺不來。這便罷了，賠了銀錢，還要得姑娘你這般誤會，我真替公子的這片用心不值。”

　　“他那都是不義之財，花在我身上，倒還好了。青歌姑娘長的不俗，氣質也不差，怎的這么愛錢，為了錢，和這人一唱一和的糊弄我。進來前你說的話，如今想想，還真不錯。你都這么壞了，誰還能教壞你，沒把人教壞都不錯了。”

　　晏闕突地將杯子擲于桌上：“掃興！難得出來想快活一番，偏有你這煩人的跟著，叫我如何做成好事？香床已經備好，你說我裝模作樣，我倒是可以證明給你看是不是裝的，可是，你確定要留下來觀看嗎？”

　　白小鵠被突然的杯著聲一怔，又見晏闕滿面寒霜，說出更氣人的話來，心里便被怒氣充盈，也不管自己此行的目的，不管得罪晏闕會有什么結果，猛的起身，兩只被啃過的雞爪往晏闕身上一扔。

　　“好！我壞你好事了，這么想趕我走，我走就是了！你就盡情地在這里快活吧！”

　　白小鵠扭頭就出了房門，她不是裝樣子，她是真的離開如月樓了。

　　“公子衣服臟了，來人，去取件男子衣裳。”青歌看著一對雞爪從晏闕的衣袍上滑落，帶出醬漬，狠皺了皺眉頭，心里怨起白小鵠來。公子愛干凈，白小鵠這一擲，不僅弄臟了公子的衣服，還太放肆了！

　　“青歌，去給我挑件素色的衣服。”

　　青歌一怔，這是讓她出去的意思。她依言出去準備衣服。

　　留晏闕一人在房內，他剛才對白小鵠說的話，并沒有想說到那份上。可是她言語間總是對他充滿懷疑，對他的為人仍是存鄙夷之心，他便怒火陡升。臉上的寒霜是真的，口氣也是真的不好，還真把人氣走了。

　　氣走了人，安靜了，似乎也沒了興致。他的興致，似乎在逗弄她上面。別看白小鵠平時也容易被他的話給惹生氣了，但轉眼也就好了，她不是小氣的人，也不是個記仇的人。可他剛才說話，會不會太過分了些？她會不會生大氣了？

　　等換了一身衣服，晏闕也沒再多待，略交代了青歌幾句，就出了如月樓。

　　走了幾步，晏闕腳步一頓，轉頭，無不吃驚：“你，還沒走？”

　　他吃驚，是因為他在如月樓外不遠處看到了白小鵠，這個他以為已負氣出走，這時候該待在客棧生悶氣的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