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完筆記后，林凡跟著顧星星出了門。

　　已是黃昏，殘陽似血，彩霞滿天，飛鳥還巢。

　　他看著對方離去的方向，意識到兩人在網吧門口就要分道揚鑣，連忙開口道：“顧星星……”

　　她回過頭，晚霞把她的臉染上了暖暖的橘色，此刻她的眼中竟有一絲溫柔：“怎么了？”

　　林凡腦海里有一瞬間的空白，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叫她……

　　他只感覺自己的臉上好像有些燒了起來，黃昏色調，應該不太明顯。他舔了舔唇，說：“那個，今天網吧包間多少錢？”

　　他的話甫一出口，自己就先愣住了。

　　不過，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林凡無力挽回，只能靜靜地等著她回復。

　　“不用了。”她掀起唇角，淡淡一笑，“就當昨天你請的那頓飯好了，本來也是我要求你來這里補習的，你沒必要付錢。”

　　見他不說話，她轉身揮了揮手。

　　“走了。”

　　看著她瀟灑利落的背影，一股莫名的情緒在林凡心里炸開，頃刻間蔓延至四肢百骸。

　　“我……能叫你師傅嗎？”他輕聲問，那聲音仿佛化在了風中。

　　大概不會被聽到吧……

　　畢竟這樣就不會被拒絕吶。

　　這次她沒有回頭，只是面對著夕陽散射出的溫柔光芒，微微閉了閉眼，用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嗯，愛徒。”

　　愛，愛徒……什么的！

　　林凡滿心歡喜，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

　　身側車來車往，行人匆匆，喇叭聲和網吧內傳出的各類國罵充斥雙耳。夕陽漸落，世界不曾為誰停止轉動。

　　但至少還有你，值得我放棄全世界，跟隨你的腳步。

　　*

　　“嘖嘖，這小姑娘，校服穿著跟個平板似的，身材還不錯嘛！”一個充滿惡意的聲音從巷子里傳出。

　　“可不是嘛。挺漂亮的姑娘，攤上那么個爸爸，便宜了咱們。”很快有人附和他，聲音同樣充滿惡意。

　　一個粗糙的聲音響起來：“可不是！這就叫，那什么，對了，父債女償，嘎嘎嘎。”

　　在三人的聲音之中，始終夾雜著一個女孩可憐無助的反抗聲和哭泣聲。

　　黃昏時間，街上行人稀少，即使有，也不過是匆匆路過，饑腸轆轆地盼著家里熱騰騰的飯菜。這條小巷上演的罪惡，仿佛一個黑洞，世人無法看見，或者說，選擇性失明。

　　或許有人報了警，但沒有人舍命相救。

　　林凡躲在巷口，心口怦怦作響。他扒著墻往巷子里看去，確定敵我形式。

　　對面有三個彪頭大漢，看起來一點也不好對付。他聽著女孩痛苦的低泣，顫抖著手拿出手機，低聲報了警。

　　他靠著墻，握緊了手中的手機。

　　女孩還在哭，淚水落在他心里，變成了一場苦澀的雨，澆得人心貧瘠。

　　他做的，還遠遠不夠……

　　想起書包里素來被人戲稱磚頭的《五三》，林凡下定了決心，抓緊了書包。

　　巷子里的暴行還在繼續，一個男人挑起了女孩的肩帶，三個人看紅了眼，口水都要流了下來。

　　林凡無聲地深吸一口氣，眼神一狠，拿著書包對著那個捏著女孩肩帶的男人狠狠一甩。

　　那兩個歹徒正興奮著，等著看到即將揭露的美景，沒成想卻看到自己的同伙眼白一翻，身體晃了晃，“砰”地倒在了地上。

　　恰似一盆涼水潑天而降，剩下的兩個歹徒惡狠狠地向后看去。

　　林凡穿過他們之間的空隙，雙手張開，硬著聲音說：“我報警了……警/察很快就來了！你們這些混蛋！”

　　一個歹徒瞇著眼，眼神像毒蛇一般，他往旁邊吐了一口痰。

　　“他媽的，你小子，有種啊！？英雄救美啊！？”

　　他朝林凡揮了一拳，拳速很快，是練過的，林凡完全無力招架。

　　林凡的頭被打偏，臉上頓時一片火辣辣的疼。

　　身后的女孩在他的掩護下，垂著頭，停止了哭泣。她一言不發地撿起衣服，緩慢地套在了身上，連同那深深的羞辱，都烙印在了身上。

　　“丘哥，別打了，警/察來了我們都跑不了。”另一個歹徒開口說道。

　　丘宏想了想，架起暈倒的同伙，面色惡毒地說：“你小子，給老子等著，看老子不給你廢掉一條腿！”

　　“走了走了。”另一個人一直在催他。

　　“少給老子BB。”丘宏對自己身邊的小嘍啰一向不是很有耐心，“要不是老子沒帶刀……”

　　三人走出了小巷。

　　林凡才斷斷續續地喘著粗氣，感到汗水沿著脊背的弧度成片地滑落，襯衫已經濕透了。他腿一軟，居然也坐到了地上，才發現心里的恐懼壓得他近乎窒息。

　　巷子里沉默了好一會兒，身后的人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被，帶著哭腔的嗓音微啞：“林凡……”

　　聲音有些耳熟。

　　林凡轉過頭，看到了熟悉的校服，再向上看去，是一張梨花帶雨的女孩的臉。

　　袁佳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