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緋聞
第二天,爆炸性消息再度席卷錦大附屬高級中學。
當成嵐踏進校門的一刻,總有不認識的同學或對他橫眉豎目,或對他欽佩地直翹大拇指。現在他已在全校揚名立萬,近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誰都知道這位是個狠人。來學校的第一天不僅搶下校草名頭,拿李一航最擅長的籃球挫得對方灰頭土臉,更絕的是轉個身直接把1班班花忻瑤給拿下了。當真不知震碎了多少人的三觀。
別以為班花比不上校花,如果隨便抽十個校內學生,拿現任校花高二(3)班丁雨欣與忻瑤的照片對比,保證九個會說忻瑤更美,不但美,還更聰明,每次考試都能排進年級前二十的那種。之所以忻瑤年年被評,年年落選,皆因她對人太冷淡,尤其是男生,還未靠近一米范圍,直接能閃多遠閃多遠。
沒想到被傳了兩年的高冷美人,冷不丁被個空降的外來戶拿下了,要說心里沒點怨氣那是不可能的。但有怨有氣有啥用啊,李一航都敗了,他們能怎樣?是的,他們不能拿成嵐怎樣,但不代表沒有人可以治他。
這個消息直接被捅到了1班班主任覃江那里。
于是中午放飯前那一丟丟等待時光,她就殺過來了。
“成嵐、忻瑤,你們出來一下。”
看著兩人跟隨覃江離開教室,班上有些騷亂,不少人變成了坐等吃瓜的表情包。
覃江沒帶兩人去辦公室訓話,忻瑤畢竟是她照拂多年很喜愛的學生,不想讓其他老師借機指指點點。于是她領著他倆到了后操場的僻靜處——也就是昨天放學時李一航選擇告白的地方。
覃江推了推黑框眼鏡。“你們說說怎么回事?你們兩個,真的在一起了?”
忻瑤瞪成嵐一眼,那怨懟的眼神就像在說:你闖的禍,自己收拾去。
成嵐不以為意地笑了笑,對覃江說:“老師誤會了,我們沒有談戀愛,只是假裝而已。我之所以高三轉學,也有很大一部分因素是之前就讀的學校一直被女生騷擾,無法靜下心來讀書。而碰巧忻瑤同學也有一樣的困擾,所以我們昨天商量了下,為了減少麻煩,我們決定互相給對方打掩護。”
“這么說,是假的?”覃江信不過成嵐,于是眼神瞟向忻瑤追問。
忻瑤說:“覃老師,昨天2班的李一航向我告白,他舉動有些過激,我被嚇到了。還好當時有姍姍跟成嵐出來阻止他。”
覃江一時不知道說什么話安慰好。
成嵐接口說:“也許這方法有些拙劣,但效果會更直接一些。所以……覃老師,你可不可以幫我們保守秘密?”
“什么意思?”
“這件事情除了現在我們三個,就只有楊姍姍同學知道。我不希望有更多人了解這件事的真相,不然我們所做的努力都白費了。”
覃江咳了咳。“我盡量吧。不過成嵐同學,你才來就那么高調,我很難保證教導主任會不會關注這件事情。”
“覃老師您能體諒我們的難處,我已經很高興了。若真的再出其他紕漏,我來想辦法。”
喲,你個毛沒長齊的能有什么辦法?還大言不慚的。覃江心里吐槽歸吐槽,還是有在認真為她的學生考慮。
“這事暫時先這樣吧。不過我提醒你們倆,假裝歸假裝,別假戲真做啊。”
忻瑤惱了。“覃老師!”
在眾人翹首期盼下,覃江將人完好無缺地送了回來。兩人一切如常,好像什么事都沒發生過一樣。
班上同學看不懂了:啥?這就完了?覃姥姥,您的威風呢?
剛要走的覃江突然又折返回來。
同學們興奮了:哼哼,怎么可能完了?
只見我們的覃老師對兩人笑瞇瞇地握了握拳:“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加油,我看好你們!”
全班徹底炸鍋!
什么情況?這是什么情況?
不是應該惡婆婆棒打鴛鴦嗎?怎么成了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歡喜?
老覃發燒啦?腦子瓦特啦?一向以鐵血手腕禁止班上談戀愛的惡勢力,居然出現了戲劇性的逆轉。
當即有人向成嵐獻上了自己的膝蓋。
“大神,請賜教!我們也想脫單。”
成嵐無語至極。
中午,第一次來學校食堂的成嵐與忻瑤坐在了一張桌子上。其實楊姍姍也在同一桌,可是全校的學生都把她自動屏蔽了,瞪大眼睛看的,豎起耳朵聽的,都是這對郎才女貌。
成嵐去排隊買飯,忻瑤找準機會擰了把楊姍姍的腰,壓低嗓音抱怨:“你剛才干嘛讓他替我們買啊?我沒有吃人家的習慣。”
“哎呀瑤瑤,你就是太鋼鐵直女了。這年頭,就算不是男女關系,男生主動對女生請個客什么的也很正常啊。”
“我不覺得正常!都說我們現在要做新時代女性,女人謀求機會的時候要求公平,但當到了交往的時候又處處占男性物質上的便宜。這讓我很不舒服。”
楊姍姍解釋:“瑤瑤,你們雖然是假的,但表面功夫總要做一做吧?男朋友幫你打飯,請你吃東西,這理所應當啊。”
忻瑤暗暗生悶氣。“都是你出的餿主意。我昨天到底腦子哪根筋搭錯了才會答應的,我現在真是后悔的想死。再說,你知道我挑食,萬一他買來的東西是我不吃的,那不是又浪費又尷尬嘛。”
“看看情況再說嘛。說不定那成嵐對你心有靈犀,買的都是你喜歡的也不一定啊。”
等了好一會兒,成嵐終于端了兩份餐盤過來,將其中一個推到忻瑤面前。
“你的。”他的嗓音很溫柔,甚至會讓旁人生出滿滿愛意的錯覺。
忻瑤接過餐盤,仔細往里一看——清炒蝦仁,番茄炒蛋,西藍花培根。忻瑤有些驚奇地望了成嵐一眼,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這些菜里不但沒有自己不愛吃的,且各個都是學校食堂里自己最愛吃的。
“你怎么知道我喜歡吃什么?”瞟一眼在旁也同樣有些懵的楊姍姍,疑惑地說:“是姍姍告訴你的?”
楊姍姍叫起來,豎起三根手指:“我對天發誓,我絕對沒跟他泄露過一個字。”
成嵐笑著說:“我猜的。”
楊姍姍憋著一臉姨母笑:“你好會猜哦。全中!”
“看來我運氣不錯。”
楊姍姍還想調侃兩句,猛地想到什么,嘴巴嘟起來了。“誒不對,你買了你們兩個的午飯,那我的呢?”她這才意識到自己面前空空如也。“好啊成嵐,你太過分了吧,就只幫瑤瑤買,完全無視我,不把我當女生啊……。”
話沒說完,就聽旁邊有人咋咋呼呼地叫著“來了來了”,隨后一個健碩的身影擠坐進他們這桌最后一個空位。
“大龍?”楊姍姍皺眉看著自說自話擠過來的潘岳龍。“誰誰誰……誰允許你坐這兒的呀?”
潘岳龍放下手里的兩個餐盤,愣了下。他看看成嵐,奇怪:“不能坐嗎?可是剛剛排隊時成嵐跟我說這里有個空位,他還說他一次拿不了三份餐,所以讓我幫你端過來。”
楊姍姍沒話了,認命拿過自己的份,吃起來。不過顯然比起忻瑤來,成嵐跟她沒什么心靈感應,打的菜中規中矩的,既不好吃也不難吃。雖說心里有那么點想撮合這兩人吧,但被人忽視的感覺總不太舒服,她一賭氣,干脆拿筷子去夾忻瑤餐盤里的菜來吃。
忻瑤也不生氣,任她夾,眼看蝦仁沒剩幾個。成嵐突然“啪嗒”放下筷子,嚇了同桌另三人一跳,三人正奇怪成嵐怎么突然來脾氣了,便見他笑著把自己的餐盤推到楊姍姍面前。
“我吃飽了。這里兩個菜我一點沒動過,你要是菜不夠,就吃這些吧。”
一旁潘岳龍咋舌。“成嵐,你怎么吃的比女生還少啊?虧你籃球打那么好,就是這飯量有點……。”潘岳龍一臉憨憨地想不出該用什么詞來形容。撓了半天腦袋,總結。“難怪你那么瘦,你吃的太少了。”
“我習慣了,沒事。”
楊姍姍見帥哥居然把菜讓給自己,心里別提多美了。
算你會做人!
她笑瞇瞇地說:“那我可不客氣啦!”直接把成嵐餐盤里沒動過的咕咾肉跟紅燒茄子撥到了自己這兒,大快朵頤起來。
忻瑤看了眼靠在椅背上安靜看著他們吃飯的成嵐,問:“你真吃飽了?”
成嵐抿嘴笑著點點頭。
對此,忻瑤內心是表示懷疑的。她甚至覺得成嵐并不是吃飽了,而只是不想姍姍把她愛吃的菜夾光,才故意把自己的份讓出去。她不瞎,也不是情感白癡,成嵐的眼神她看得懂,他對她是有好感的,至于到什么程度,不好說。
不過很快她又發覺也許自己猜錯了。因兩人緋聞的關系,這些日子只能捆綁著一起吃飯一起學習,她這才確認成嵐是真的吃很少。別的男生起碼打三兩飯,他卻每次打二兩,還能剩一兩,每次一盤打四個菜,他最多吃兩個,就怎么也不肯再動筷子了。最后都便宜了楊姍姍跟潘岳龍。
說來他這人也挺古怪的,看著在班上對誰都很親切,但真正交心的一個都沒有。只有那潘岳龍為了拖他進籃球隊老是主動往上湊,又沒什么心眼,成嵐才對他交情深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