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結果
秦衍風聽到此話僵了一下。
他裝傻充愣地跑到嘉云郡主旁邊,悶聲道:“母親,這里太吵了,我不喜歡這里。”
嘉云郡主沒想到秦衍風來這么快。
她擔心秦衍風因為人多受刺激,安撫了幾句,又吩咐說:“紫鵑,你先帶大公子去后堂喝點茶。”
“是,郡主。”
紫鵑上前,朝秦衍風做了個手勢,“大公子,這里嘈雜,隨奴婢移步吧。”
秦衍風牽掛段問春,斷然不會在這個節骨眼離開。
他立在旁邊不吭聲。
紫鵑有些尷尬,為難地看向嘉云郡主。
江嫻問了旁邊的貴女,才搞清楚來龍去脈。
原來,嘉云郡主與一眾貴女命婦看了幾場折子戲,待準備晚宴時,郡主不慎打翻了酒壺,濕了衫裙。天氣雖暖,但穿著滿身酒氣的濕衣不舒服,郡主便回房中更換。
一回屋,發現梳妝臺有被人翻動的痕跡,仔細清點,竟然丟失了郡主最喜歡的翡翠青蝶鐲。
這鐲子乃郡主出嫁時,由她父王劉奔親手打造。
晉王是王爺,但有一雙巧手,雕工精湛。翡翠鐲表面浮雕雙碟穿花,又有白云翻騰滿飾全器,可謂價值連城。
郡主平時都舍不得戴,只有偶爾想念晉王時,才會拿出來在手中把玩。
翡翠鐲丟失,此事非同小可。
今日來往賓客都有嫌疑,嘉云郡主立刻封鎖裕國公府,開始嚴查偷竊者。眾人都提供了不在場的證明,篩查下來,只有段問春那段時間不知去了哪里,也無人看見她。段問春還沒來得及辯駁,便有丫鬟婆子圍上來咄咄逼人,準備搜身。段問春那直脾氣,自然不愿,正鬧哄哄拉扯時,那鐲子“當”的一聲掉在地上,碎成兩半。
“還說不是你?”
“東西都掉出來了!人贓并獲!”
“抓住她!”
段問春百口莫辯,一下就被婆子制住,押到嘉云郡主面前。
嘉云郡主對段問春本來就沒有好感,此時心中天秤已然偏移,看段問春怎么都不順眼了。還沒來得及審問,江嫻和秦衍風來到,正巧撞見開頭一幕。
段堇秋皺起眉,期期艾艾地道:“侍郎府雖比不得裕國公府,但我妹妹應該做不出盜竊郡主財物之事……就算妹妹喜歡什么東西,也只會與我搶奪,她……她不敢偷東西的!”
段母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樣子,邊哭邊跺腳,接過話茬,“可不是嘛!問春啊,從小姐姐都把好東西讓給你,你在家里隨便怎么都行,可在外面,你那些臟手臟腳的動作得收斂起來!否則丟的是咱們侍郎府的面子,此事傳出去,你讓你爹在朝中怎么有臉見人?”
四下里又有人七嘴八舌,議論紛紛。
秦衍風看見這兩人的嘴臉十分嫌惡。
上輩子,段問春在她這兩個嫡姐嫡母面前吃了不少虧,這次搞不好也是她們弄出來的幺蛾子。但他們這樣做對侍郎府沒有半點好處,莫非,還有人將段問春視為眼中釘?
江嫻跟秦衍風想的差不多。
段問春肯定不會盜竊,一定是有人暗中操縱。
她沒有在原書中看過這段,但仔細想想,幕后人十有八九正在這些人群中看戲。
恰時,有人撥開人群慌張跑來。
男子一身緋紅勁裝,馬尾高束,腰懸寶劍,正是秦隨星。
“母親!這是怎么回事?”秦隨星顧不得禮儀,上前扯開兩個粗使婆子,將段問春解救出來,眾目睽睽之下,握住了少女的手腕。
段問春反應過來,抽出右手,與秦隨星稍微拉開距離。
秦衍風默默將這一幕看在眼里,攏在袖中的手緊握成拳。
他剛才怎么就沒想到去把那兩個婆子拉開?
他在顧慮什么?
他永遠都克制著自己。
比不過七皇子劉甯,甚至比不過弟弟。
秦隨星行事張揚,喜愛段問春對她窮追不舍,光明正大。而他,只敢蟄伏在二皇子麾下,狗茍蠅營使些見不得人的腌臜手段。
秦隨星擋在段問春跟前,“母親,我保證,問春肯定不會做出這種事,此事還需詳查!”
嘉云郡主看見秦隨星維護段問春,臉色極為難看,“你怎么來了?婦人筵席,是你一個男子該闖進來的嗎?”
秦隨星焦灼道:“我在梅柏院聽到消息就趕來了。”他又上前兩步,指著秦衍風,“大哥不也在這里?”
嘉云郡主來了氣,“你大哥已經娶妻,你拿什么跟他比?”
秦隨星懶得和母親掰扯,看了眼身后的段問春,極力為她爭辯:“母親,反正問春不會偷你鐲子!”
“你怎么知道?”
“……我就是知道!”
爭執間,秦衍風默默觀察周遭眾人,稍加思索,旋即想到了什么,悄然退下。
他想確認一下自己猜測對不對。
段問春顯然被這場變故弄得有些不靈光,委屈地為自己辯解。看著她紅紅的眼眶,江嫻心底疼惜,她捋了一遍原書的劇情,遲疑片刻,站了出來、
“母親,我幾句話不知當不當講。”
江嫻說話聲音不大,語氣柔和卻透著一股安定人心的韻味。
眾人視線紛紛被她吸引。
嘉云郡主對江嫻多有偏愛,她收斂起對秦隨星和段問春的脾氣,斂眉道:“萱兒,你想說什么?”
“其實,下午那段時間,段姑娘與我在花園閑談。此事我可以作證,身邊的丫鬟翠濃也可以作證。”
翠濃連忙點頭:“回稟郡主,奴婢可以作證。午后我陪少夫人回松竹院,在花園碰見了段姑娘。”
秦隨星感激萬分地朝江嫻投來視線。
段問春之前一直不說此事,是怕把江嫻無端卷進來。沒想到這會兒江嫻主動站出來,令她心底一暖。
嘉云郡主怔了怔,“確有此事?”
江嫻堅定地頷首:“是。”
嘉云郡主又問段問春,“既然你和萱兒在一起,方才為何不說?”
段問春怨念地看了左右粗使婆子,“郡主,我那時根本沒有辯解的機會……哪兒沒來得及啊。”
此言一出,讓嘉云郡主有些掛不住面兒。
她礙于江嫻,硬生生忍了氣。夜幕籠罩,嘉云郡主也沒有抓賊的閑心了,說不定根本就不是這些賓客所為,而是家賊監守自盜。她煩躁開口:“罷了罷了,此事不再追究,平白讓人看了場笑話。天色已晚,諸位請回吧。”
眾人一聽,正準備向郡主告辭,卻聽李夫人道:“郡主,那鐲子可是你最寶貝的東西,當年晉王廢寢忘食雕刻了三個月!壞了我都替您心痛!就算找不出賊子,也不能輕易放過摔碎此鐲的人!”
這話矛頭直指段問春。
嘉云郡主一愣,“這……”
江嫻本來都轉身了,一聽此話,瞬時茅塞頓開。
她掃了眼并肩而立的秦隨星和段問春,又看了眼義憤填膺的李夫人,計上心來。
江嫻提裙緩步上前,朝嘉云郡主微微一笑,“母親,我方才想到一個辦法,可以找出竊鐲之人。”
話音甫落,原本準備離開的賓客,都駐足而立,想看出個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