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炎拾起地上空空蕩蕩的塑料袋，朝洞口看了看，地上一顆也沒落下，不由得苦笑了起來，沒笑一會，他又想到了什么，連忙拍著墻面喊道，“小耗子，你出來。還沒告訴我們你叫什么名字呢？”
夏悠然在背后捂嘴偷笑，“別問了，就叫它jerry 好了。”
方炎一反常態(tài)，皺著眉毛，“這樣會不會很沒禮貌？”
“你還是我認識的方炎嗎？”
方炎半張臉緊貼著墻面，“一點聲音都聽不出來。不過還挺好玩的。”
老鼠鉆進洞后很快就沒了動靜，夏悠然背靠在車棚的柱子上對著方炎聳了聳肩，“這就是老鼠的速度。我想這會你是喊不出它來的，況且它說話，你也聽不懂。”
“有道理，還真是神奇。”方炎回味起整件事來，還有些念念不忘。
“你就沒有一點害怕？”
方炎先是點了點頭，緊跟著又搖了搖頭。
夏悠然學著他的樣子，“你點頭加搖頭是什么意思？”
“一開始你說你能聽懂動物說話，我是半信半疑，等到了車棚，看你和老鼠可以相處和諧，我確實害怕了。看到你可以和動物和平相處，我是羨慕的。在你和老鼠商量幾袋瓜子的時候，又覺得有點好玩。看到蟻后和工蟻之后，我對動物和大自然產(chǎn)生了敬意。”
夏悠然聽的入神，不露微笑的認真臉像極了聽演講的觀眾。此刻，她很感謝方炎，愿意和她分享自己的內(nèi)心世界，也很感動，他沒有把她當作怪物。
“沒想到，短短的時間里，你把心里活動描述的這么精彩。怎么不見你語文成績提高呢。”
“這是兩回事。”方炎向著夏悠然走來，崇拜之前溢于言表，“沒想到你真的就有這個隱藏技能。我是不是應該把你拉去生物實驗室去做個解剖啊，好為人類的未來發(fā)展做出點貢獻。”
夏悠然指著方炎臉上的灰塵，“人類的未來應該是不用勞煩你了，你還是先把自己的臉顧好再說別的吧。”
“我怎么了？是我臉上有什么東西？”方炎開始在臉上抹起來，“沒有東西吧。”
夏悠然拿出紙巾，墊起腳尖，“是這里。”舉起手臂準備幫他擦去灰塵，方炎聽話的把頭低了下來，半蹲著看著她，“多謝。”
“你就不怕我在你臉上畫些其他東西？”
方炎把臉湊到了她跟前，似笑非笑的眼中流露出幾分邪魅，半邊嘴角勾畫出的笑容讓夏悠然心跳加速，“你不會。”
夏悠然視線看向地面，不自然的開始慌張地閃躲起來，緊緊攥著手中的紙巾，“你自以為很了解我啊。”
“是啊。你一逗就著急。”
夏悠然鼻中嘆出了一大口氣，手里攥著的紙巾對著他的眼睛丟了過去，“方炎，你還真招人煩。”
方炎沒躲，由著紙巾砸在臉上，“好了，不賣關子了。”他站直后，雙手搭在夏悠然的肩上，把她轉(zhuǎn)了方向，“你背后靠著的那根柱子反光，我能在里面看清楚自己的臉。”
夏悠然轉(zhuǎn)身一看，里面的方炎得意到不行，還是那副招人煩的樣子，她回過頭，跳起來對著方炎的頭打了下去，“我看你真是欠揍。”
“夏悠然，你本事了啊。”方炎趁著她沒有防備，拽起她的右手，“打人的習慣可不好，剛剛是不是這只手打我的？”
夏悠然笑著想往后躲，“不是，你松開。”
“那是這只？”方炎看向她的另外一只背在身后的手。
“打一下又不會傻，怎么會有你這么小氣的人啊。”
“不行，我的頭可不是想打就能打的。”方炎抓著夏悠然的手，“你別動，讓我報復一下你唄。”
“你想干嘛？”夏悠然拼命想把手從方炎的手里抽出來，“你想把我手打斷了？”
方炎只用了一只手就把夏悠然控制的死死的，他不費勁地看著一通掙扎的夏悠然，“別亂動，小心骨折。”
“不亂動就不亂動，我還怕你不成？”夏悠然自己把手伸的筆直，“給你。”
“喲，出息了。那我就不客氣了。”
方炎看向天空，思索了一會后，收回了眺望的目光，從書包里掏出一根黑筆，開始在她手心畫了起來。
他那長而微卷的睫毛跟隨眼皮上下跳動，睫毛下一對褐色的瞳仁只關注在自己的畫筆上。每畫一筆，夏悠然的掌心就跟著輕顫一下，畫的她從手指到腳尖很不自在，渾身癢癢的。
夏悠然另一只手拍著方炎的胳膊，“真癢，早知道就掙扎到底了。”
方炎邊畫還不忘告訴她，“我可沒有你想的那么殘忍，你再堅持一下就好。”
夏悠然盯了半天，“我怎么覺得你現(xiàn)在比打斷我的手還殘忍。打斷索性就痛快了，你畫了半天，畫的我渾身難受，簡直是折磨。”
方炎專心起來，就是個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塊，高挺的鼻梁，緊閉的薄唇，俊朗中帶著一抹柔情，看著他心無旁騖的樣子，夏悠然有些淪陷。
他側(cè)過臉安慰道，“一會就好了。你再忍忍，保證讓你滿意。”
夏悠然撇了嘴，冷眼看著一心創(chuàng)作的方炎，“再滿意我晚上還是要洗手的。”
“就怕你舍不得。”
“開玩笑。你在畫什么？”夏悠然抽出手看了半天也沒看出門道來。
方炎又把她的手拽了回來，“快拿來，畫好你就知道了。”
夏悠然跺著腳，“天吶，方炎，我站的的腿都酸了，可以換個地方坐一下嗎？”
“一分鐘。馬上好。”
方炎畫好后，對著她的手掌吹了一口氣，然后幫她握了起來，“我的報復結(jié)束了。我們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夏悠然攤開掌心，橫豎看了個遍，“這都什么呀？和鬼畫符有什么兩樣？”
“鬼畫符？你再仔細看看。沒看明白就說我畫的不好，真會冤枉人。”方炎單肩背起書包，雙手插在口袋里，哼著小調(diào)，大步往校門走去。
夏悠然沒看明白，追在他的后面，“你快告訴我畫了什么？還是你對我偷偷下了什么咒語？”
方炎一個急剎車停住了腳步，夏悠然沒剎住，朝著他的后背撞了上去，“你這人說走就走，說停就停，不知道后面還有人的嗎？”
他轉(zhuǎn)身對著她的頭戳了幾下，“你每天想的是什么東西，一路上都快成十萬個為什么了，我耳邊全是你的提問，我該先回答你哪個問題？”
“畫的是什么？”
方炎把她的手轉(zhuǎn)了個方向，“說你笨還不承認。”
夏悠然仔細一看，原來畫的是她端著鐵盒在和老鼠說話。
她舉著手掌，端詳了很久，指縫間照進的光束讓整個畫面更加生動，“沒看出來啊，你畫的還挺生動形象。”
“我再回答你第二個問題，我沒學過五行八卦，想給你下咒也不會啊。你呀，總是把我想的這么壞。”
夏悠然攤平了掌心，生怕手汗模糊了畫面，她仰起臉看著方炎，“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瞧你平時的德行，誰知道你會偷偷摸摸的報復我什么？”
方炎扶了扶滑落的書包肩帶，“我能報復你什么？你是不是得罪我了，所以心里一直耿耿于懷。”
“什么？怎么突然就變成我有問題了。”
方炎沒搭理她，繼續(xù)往前走，“我這個人啊，不喜歡傷害自己的腦細胞。”
夏悠然追到方炎身邊，“你腦細胞一直都挺活躍，不喊出幾個出來操練一下，看著就不像你的風格。”
“壞了，忘記去后勤報備一下了。”方炎走到校門口才想起來這事，“唉…每次晚回家準沒好事。”
夏悠然看了校門口的鐘，“現(xiàn)在應該下班了吧，明天先和李老師說一聲，你再去后勤處吧。”
“只能這樣了，夏悠然，怎么跟你在一起總是遇到亂七八糟的事情呢。”
夏悠然站在方炎旁邊，用手背甩了一下方炎，“咱們彼此彼此，別客氣。”
魏苧還在校門口貼著海報，看見方炎和夏悠然邊笑邊走，嘆了口氣，“這屆新生太早熟，看來我是要和他們班主任說一下了。”
“你今天還坐地鐵？”
方炎點了頭，“對，我坐地鐵。你順路的。”
夏悠然抿著嘴，偷看了方炎，“我今天換一條路走。”
“那我也換一條路走。”
“方炎，你…”夏悠然抬著下巴，整張臉上盡是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