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凈瓶，吐酸蛤蟆與鑰匙（2）

　　“這到不是，這些佛的造像規制都沒什么問題。只是它們幾個聚在這一個地方讓我覺得很奇怪。”林說完又回頭看向這幾尊鐵像。

　　“哦？既然沒錯，那又奇怪什么？”李皓聽到這里也有些糊涂了。

　　“大勢至菩薩是一個至孝菩薩，特色是頭上有一個凈瓶，瓶中光明普照人間。觀音菩薩救苦救難，大慈大悲，這個不用解釋，大家都認識她。至于南無虛空藏菩薩，虛空藏菩薩是以濟度眾生為樂的菩薩。而財續佛母是一個珍巴拉財尊的女性版，你也可以說她是一個財神。”林努力的想要給李皓解釋清楚，可是她從李皓的眼神里看到了更多的迷茫，于是林換了一個更通俗的說法又給他解釋了一遍。

　　“現在的情況吧就有點像是：孫猴子，如來佛祖，基督耶穌，土地公公。把他們四個供奉在一室，齊聚一堂，它們每個個體都沒有什么問題？可是他們四個聚在一起你就覺得特別別扭。”林這么一說李皓立馬明白了。

　　“我明白了，你是說有人把這些不相干的神聚集在這里？”李皓說完伸手摸了一下這些黑乎乎的鐵像，鐵像冰冷，沒什么特殊之處。

　　“而且你再看這個大勢至菩薩，財續佛母和虛空藏菩薩都的是藏式密宗的造像，但唯獨這尊觀音菩薩是漢地風格的女相菩薩。造像規制是沒有錯，但是沒見過這種‘土洋’結合的啊。”林拿著火把拉著李皓讓他湊近了看。

　　李皓雖然對佛教知識沒有深入研究，但是他也聽說過觀世音菩薩之前是一位有著胡子的男性，只是佛教傳到中原以后才漸漸的將形象轉換為更容易被老百姓接受的女相形象，并且和其他粗獷的藏風佛像相比，這尊觀世音女像整體畫風柔美秀麗，明顯是和其他幾座佛像不同。

　　“只有它的風格和其他幾尊迥異，難道機關就在這尊觀世音身上？”李皓看到這里立馬來了精神。

　　“可能吧...只是...”林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李皓質注意到了她話中有話。

　　“沒什么！”林把頭一甩沒搭理他，其實到現在她林的心里也有些生氣，她不知道李皓這是怎么了，之前在李家的時候雖然兩人的關系談不上親密，但是也不像現在這樣。她覺得李皓忽然整個人都變得冷冰冰的，好像是自己做錯了什么一樣。

　　李皓見林不搭理他，自己在這尊觀世音鐵像上研究了半天，不過也沒有任何發現。

　　林來到了整個大廳的最中央，細心的林發現這個區域的地面雖然也是石磚鋪就的，但是地面上有很多縱橫相交的縫隙，這些縫隙大約有兩指寬，有趣的是縫隙里面都被一種黑色的金屬填充著，離遠了看它就像一個巨大的金屬蜘蛛網。

　　“有什么發現么？”李皓看到林蹲在地上查看于是也湊了過來。

　　林不太想搭理李皓，見他過來起身就要離開，可是余光一瞥忽然發現李皓腳下站立的地方似乎有什么東西。她湊過去一看，地上竟然有一個方形的鑰匙孔，這個鑰匙孔就在那些黑色的金屬地縫上面，不仔細看特別的不起眼。這個地方如此的昏暗，要不是李皓正好站在這里怕是根本發現不了。

　　“鎖眼？！有鎖眼豈不是又需要一把鑰匙？這個地方到底是什么人所建造，除了機關就是陷阱。”李皓看到地上新出現的鑰匙孔也終于忍不住吐槽起來。

　　面對又出現的鎖眼，林也打大心底厭倦至極，畢竟她是被唐寬硬生生的帶到這個鬼地方來的，這一連串的冒險和解謎讓林疲憊不堪。

　　兩人研究了半天自然沒能找到任何突破，林癱坐在了地上，此刻兩人的情緒都有些低落，李皓的腿傷開始讓他有點發燒，他們二人靠在洞壁上聽著火把燃燒時發出的“噼噼啪啪”悶聲不語。

　　“講講藏族阿爸和你的故事吧。”兩人沉默了許久，李皓終于率先打破了沉悶的空氣。

　　“才讓阿爸出現的很突然，走的也很突然。媽媽開始以為他是遭遇了不測，十分的擔心，但是后來我們發現他留在家里的東西都一起帶走了，這才知道他只是拋下了我們不辭而別了。”林忽然說了這些，語氣緩慢低沉，從言語里聽不出來喜悲，可能是過去了太久，強烈情感已經磨平了。

　　“他為什么教你這么多的藏地宗教的知識？”比起其他的，李皓更關系這個核心問題。

　　“才讓阿爸是一個唐卡畫師，他靠畫畫賣畫為生，他畫畫我會幫他磨礦物質顏料，他就一邊畫，一邊給我講畫中各種各樣佛的故事。”說起那段時光，林的眼神開始變得溫柔。

　　“一個從閉塞的藏地走出來的男人，不光懂英文，還千里迢迢只身前往異國他鄉，你就沒覺得這一切很奇怪么？”李皓覺得這個才讓阿爸的出現十分的可疑。

　　“我那時候才八歲，怎么會去考慮這些？”其實經李皓這么一問林也覺得確實有些奇怪，只是這些年來自己帶著對才讓阿爸的美好濾鏡，竟然一直沒有仔細思考過這個問題。

　　只是現在的林還不愿意，也沒有時間去深究這些。因為提起才讓阿爸，她想起了才讓阿爸給她講的第一個故事就是關于大勢至菩薩的。

　　林起身舉著火把走到了大勢至菩薩像前：“大勢至菩薩的故事是阿爸給我講的第一個故事，他說這位菩薩是一位至孝的菩薩，讓我長大也要做一個孝順的孩子。當初菩薩學佛時，聽師父說父母的恩情最重可是他的父母卻已經離世，為了讓父母擺脫輪回之苦，他便將父母的遺骨用瓶子盛裝，頂在頭上。

　　大勢至成為菩薩以后，他父母的骨灰瓶就變成了一團光明，這團光明不僅可以照亮苦難的眾生，而且還可以使眾生擺脫血光和刀兵之災。”她一字一句的講著，火光下林的面孔肅穆又柔和，充滿了寧靜安詳的美感。

　　看著這樣的林，李皓竟有些失神，要不是在這樣的場景之中，李皓還真的很想焚一爐香，燒一壺熱茶，安安靜靜的聽她緩緩的訴說這些經典。

　　“瓶子！這個故事的里面提到了菩薩頭頂有一個瓶子！”林像是想到了什么，她舉著火把開始圍著其他幾尊佛像詳細的看了起來。

　　“你來看這個南無虛空藏菩薩。”林打斷了李皓的思緒，招呼他趕快過來。

　　“這個菩薩是南無虛空藏？看著有點不像啊。”李皓打量著眼前的這尊佛像似乎有些疑惑。

　　“你不是不懂這些宗教的造像么？”林聽到李皓提出質疑也很意外。

　　“我是不懂，但是去年拍賣會上唐寬就買了這么一尊南無虛空藏的菩薩像，當時也是全場最高價，花了3根金條呢。所以這菩薩我記得，不過好像這菩薩是手里拿著寶劍的啊。”

　　李皓說完林就樂了：“你記性還挺不錯的，你說的沒錯，多數的虛空藏菩薩左手拿劍右手拿蓮花寶珠。但是菩薩的相貌和所執的器物只是渡眾生時的方便示現，就像觀音菩薩還有三十二相呢，區別就在于象征的含義不同。劍表智慧，而瓶子表孕育含藏，我要你來，是要你看他手里的瓶子。”

　　“瓶子？這瓶子怎么了？”李皓一頭霧水剛想仔細看看，結果人還沒站定就被林拉倒另一個塑像前。

　　“你再看這財續佛母還有這里的女相觀世音都是有一個凈瓶在手里的，之前我們不是奇怪這幾個毫無聯系的神佛為什么會聚集在這里。現在我明白了，是因為這些瓶子。”林說到這里有些激動。

　　“你說過沸水湖邊上那四條鐵鏈連著的盒子里裝著的就有金剛杵和凈瓶？你是想說這個瓶子么？”李皓聽完林的話也來了精神。

　　“我也只是猜測，不能保證他們一定有關聯。”林說話十分的謹慎。

　　“如果說凈瓶是一種提示，那么鐵鏈上的人骨...”說到這里李皓又想起了山洞里面那些鎖骨被穿環掛置在半空中的女尸。

　　“這四尊像都有一個凈瓶在身，我倒是覺得不是巧合了。”林

　　“既然玄機有可能在凈瓶上，我且去一看。”李皓說完一個翻身直接上了最近的觀世音像的蓮花座上面，從這個位置可以輕松的接觸到觀音手里的凈瓶，只可惜這個凈瓶似乎是和鐵塑像一體澆筑的，既不能拿下來，也不能擰轉。

　　李皓又用其他方式試了財續佛母和虛空藏菩薩的塑像，不過都是同樣的情況。就在最后一個大勢至菩薩的時候情況有了變化，李皓發現藏在大勢至菩薩頭頂上的凈瓶竟然是玉石制成的，并且可以拿下來。

　　李皓取下了這個不到一尺高的白玉的瓶子，這個瓶子沒有文字，也沒有圖案，他們二人正在考慮該用這個瓶子做些什么。

　　不想地面忽然開始震動，他們的腳下發出“咔吧”的聲響，接著地面上的磚石開始松動塌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