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戰顯鋒芒
卯時三刻,清冷的霜晨被宋軍先鋒那尖銳的號角聲瞬間刺破。五千步卒邁著整齊而沉重的步伐,扛著粗壯的松木云梯緩緩推進。他們身上的鐵甲在殘月那微弱的微光下,連成一片銀灰色的浪潮,閃爍著冰冷的光澤。
龐萬春屹立在城頭,神色冷峻而專注,手中的弓弦被他穩穩地拉成滿月之狀。雕翎箭鏃上的朱砂鮮艷奪目,在他眉間投下一抹血影。他清晰地記得,這箭乃是方臘特意從歙州鐵礦精心打造,專為破甲所用,每一支都凝聚著起義軍的希望。
“放!”龐萬春一聲令下,聲如洪鐘,在城頭上空回蕩。剎那間,三百張強弩同時震顫,發出一陣低沉而有力的悶響。箭雨如蝗蟲般迅猛地掠過城頭,帶著尖銳的呼嘯聲,朝著宋軍前排的牛皮盾牌傾瀉而去。那盾牌瞬間像蜂窩一般,綻開無數孔洞,還未等宋軍士卒發出慘叫,便被后續跟進的云梯無情撞倒。松木支架狠狠地砸在結霜的護城河冰面上,發出清脆的破裂聲,冰面頓時裂開如同蛛網狀的紋路。
緊接著,第二波攻城的宋軍迅速架起云梯,如潮水般涌來。有人剛奮力扒住女墻,還未來得及欣喜,頭頂便如雨點般砸下帶著鐵釘的滾木。伴隨著一聲慘叫,那宋軍連人帶梯被狠狠掀翻在護城河邊的亂石堆上,頓時血肉與碎木在冰面上綻開一朵朵暗紅的血花,場面慘烈無比。
中軍帳內,童貫面色陰沉,手中的狼毫在地圖上劃出一道道歪斜的墨痕,彰顯著他此刻內心的煩躁與焦慮。前線送來的箭簇正靜靜躺在硯臺邊,三棱箭頭還沾染著新鮮的血漬,尾部纏著半片青布,那熟悉的徽派織錦圖案,分明昭示著這是方臘軍的特有之物。“好個龐萬春,”童貫咬著牙,冷笑一聲,“當年在梁山泊射傷小李廣花榮的本事,倒是半點沒丟。”他深知,此次面對的方臘起義軍絕非易與之輩,想要攻破杭州城,必須另謀良策。
暗計入城來
戌初刻,夜幕如墨,將杭州城籠罩在一片靜謐之中。更夫那有節奏的敲梆聲,在寂靜的夜里回蕩,給人一種別樣的安寧錯覺。柴進的青布小轎悄然停在涌金門外,城頭燈籠那昏黃的光影,輕輕掠過他鬢角的點點星霜。這位昔日的滄州貴胄,此刻已全然沒有了往日的富貴姿態,腰間別著尋常匠人使用的曲尺,而袖中藏著的,卻是至關重要的梁山泊密報。
柴進快步走進帥帳,拂開案上雜亂的軍事地圖,一幅暗藏的江南水路圖赫然呈現。他神色凝重,對方臘說道:“方兄弟可還記得,當年在梁山泊聚義時,公明哥哥常說‘兵無常勢,水無常形’。如今童貫率十五萬大軍如洪水般壓境,杭州城恰似被洪水圍困之地,唯有分洪導流,方能破其聲勢,解此危局。”
他一邊說著,指尖一邊在地圖上劃過,歙州、睦州等地的暗記逐一亮起,仿佛是黑暗中閃爍的希望之光。“那些借義軍名號四處為禍的山匪,正是童貫用來動搖民心的缺口。我已暗中聯絡姑蘇的李俊、太湖三杰,不日他們便會出手清理這些害群之馬,助我們重新贏回民心。”
方臘聽著柴進的講述,神色漸漸凝重,他的指尖不自覺地驟然扣進桌沿,案上的燭火被風帶得明滅不定,仿佛隨時都會熄滅。“若能重收民心,便是斷我左臂也心甘。只是如今北邊局勢……”話未說完,帳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緊接著是一聲急切的通報:“大王,涿州快馬急報,遼軍五萬已過白溝河!”
方臘和柴進聽聞此消息,皆是心頭一震。兩人對視一眼,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憂慮。遼國的突然進犯,無疑讓本就艱難的局勢變得更加錯綜復雜。此刻,杭州城不僅要面對童貫大軍的圍攻,還要提防北方遼國的威脅,腹背受敵的局面讓他們的處境愈發艱難。
方臘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他望著柴進,目光中透著堅定:“柴大官人,如今局勢危急,我們必須盡快想出應對之策。遼國來勢洶洶,而童貫的大軍又近在咫尺,稍有不慎,便是萬劫不復之地。”
柴進微微點頭,沉思片刻后說道:“方兄弟,如今之計,我們一方面要堅守杭州城,利用城中的防御工事和百姓的支持,與童貫大軍周旋;另一方面,需盡快派人聯絡周邊義軍,共同抵御遼國。同時,還要密切關注那些山匪的動向,防止他們與宋軍勾結,擾亂我們的后方。”
方臘思索一番,覺得柴進所言極是。他立刻吩咐手下,按照柴進的建議展開行動。然而,面對如此復雜的局勢,未來究竟會走向何方,他們的心中都充滿了憂慮與迷茫。但此刻,他們別無選擇,只能背水一戰,為了起義軍的未來,為了江南百姓的希望,拼盡全力。
隨著時間的推移,杭州城的氣氛愈發緊張。城內的百姓們也感受到了大戰將至的恐懼,街頭巷尾彌漫著壓抑的氣息。而在城外,童貫的大軍正虎視眈眈,隨時準備發動更猛烈的進攻。北方,遼國的五萬大軍如同烏云般壓境,一場更大的風暴即將來臨,整個江南大地,都被籠罩在這濃濃的戰云之下,命運的齒輪開始加速轉動,各方勢力都被卷入其中,等待著他們的,將是一場驚心動魄的生死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