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我的父母沒有告訴我:不要和陌生人說話,不要帶陌生人回家。但是新聞看多了,自然也知道這樣做的危險性。
從小我就不愛多管閑事,即使是看到圍觀熱鬧的人群,我也會冷靜地走開,絕不上前一步,無論它是多么爆炸性的新聞。大腦的神經中樞控制著我的動作,告訴我:這與我無關。
但是這一次,大腦宕機了,我居然救了一個陌生人,并把這個陌生人帶回了家。
……
我是一位單親媽媽,帶著四歲的兒子,獨自生活在一座公寓樓里,我住的是一層,工作和生活也很便利。
這一天的晚上,無風,悶熱的天氣正醞釀著一場雷雨。家里開了空調,感受不到外面的沉悶和潮熱。
兒子吃了晚飯就睡著了。我利用這個時間洗了碗,洗了衣服,拖了地,剛想回房睡覺,發現家里牛奶和面包沒有了,兒子每天早上最喜歡吃的早餐就是牛奶和菠蘿包。
我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九點鐘,店鋪還沒有關門。我又到臥室看了一眼兒子,他睡得正香,于是我果斷決定到小區門口的面包店去購買。
我帶著手機和鑰匙匆匆下了樓,一個閃電乍現,緊接著就是一聲不大不小的響雷,快下雨了,所以小區里幾乎沒有什么人。
怕兒子會醒來哭鬧找媽媽,我一路小跑來到面包店,拿上一瓶純牛奶和一袋菠蘿包,結了帳,立刻往回走,一秒鐘都不想耽擱。
跑到小區中心的綠化帶旁邊,一股梔子花的清香撲面而來,我停下來喘口氣,深深吸了口氣,身心都感覺舒暢。
又是一個閃電和一聲驚雷,接著涼涼的雨滴砸到了手上,我習慣性地抬起頭,幾滴雨落在了我的臉上。
感受到雨滴的大小,我知道這場雨最起碼也是一場大雨。
想到兒子,我不敢多作停留,抬腳就走。
但是抬起的腳感受到了阻力,我的長裙的一角被什么東西鉤住了,我第一反應是梔子花的花枝鉤住了裙子,我停下來扯了扯裙子,還是被牢牢勾著。
不能使用蠻力,不然,我的裙子就報廢了。
我下意識地打開手機上的電筒功能,照向裙角。
“?。 毙呐K提到了嗓子眼,身子一虛,我跌坐在地上,手機也摔在了地上。因為我看到的是一只手!那只手死死扯著我的裙角!
慌亂間我又扯了幾下裙子,還是毫無作用。
“放開!你是誰?”
“救我……”灌木層里發出微弱的求救聲。
我努力地讓自己保持鎮靜,拿起地上還亮著的手機照向那只手,雖然緊緊攥著,還是能夠看出這只手纖細而骨節分明。
“你,你,你怎么了?”我顫抖著問他。
“救我!”還是那句話。
“你受傷了嗎?”
“救我……”
我試著站起身來,順著他的手臂和黑色襯衫袖子照向灌木層里面,他的頭發很長,遮住了半邊臉,整個人呈現趴著的姿勢,面部和脖子上沒有血跡。
他為什么會趴在灌木層里?是喝醉了嗎?還是哪里受傷了嗎?
我的心此刻就像打鼓似的,咚咚跳個不停。
雨滴啪嗒啪嗒落下來,要下大了,我的緊張的神經在雨滴的拍打下稍稍放松些。
在手機燈光的照射下,我能夠看到雨滴越來越稠密了。
我的臉和手臂被打濕了,一股清涼的滲透使我清醒不少。我想到兒子還在家,我不能在這里耽誤時間。
大雨也澆濕了他的頭發,雨滴從他慘白的臉上滑落,他的手動了下,再次扯了扯我的裙子。
我動了惻隱之心,“我幫你報警好不好?”我試著詢問。
他沒有回答。
“我還有事,不能在這里耽擱太多的時間,你是不是受傷了?要不我還是幫你打120吧?”
他依然沒有放開我的裙子,只是在雨水的拍打下,他好像恢復了一點神智,“不要報警,我只需要消毒水和紗布。”他吃力地說著。
“好,那,你先放開我,我去給你拿?!蔽艺f的是真心話,這樣的情況,我不會見死不救。而且對于比我還弱勢的人,我不會說謊。我只想先回家看看兒子,我怕他醒了哭鬧。
但是,他還是沒有放手的意思。
“你走了就不會再回來了……”他用微弱的聲音說道。
“不會的,我一定給你送來,你先放開我,我得先回家一趟?!?p> 我試著扯了一下我的裙子,還是無法掙脫他的手,我不明白,一個這么虛弱的人為什么還有這么大的手勁。我甚至想過直接脫掉裙子逃跑算了,反正現在周圍也沒有人。可是轉念一想,萬一遇到熟人,豈不是尷尬死了。就算遇不到熟人,到了單元大廳,還是有攝像頭的。
我試著說服他,“你受傷了,我不會不管你,我只想盡快回去,我兒子一個人在家,我不放心。我必須得回去,你先放開我行嗎?”
對方不說話,依然緊緊抓著我的裙子。
我無奈至極,手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感覺到濕透的衣服緊緊貼著皮膚,實在難受,我口吐濁氣,心一橫,說道:“你能動嗎?我帶你到我家去包扎?!?p> 他明顯聽懂了我的話,試著動了動,幾聲悶哼之后,先是強撐著跪了起來,然后慢慢站了起來,我不禁驚訝起來:嚯!這人真高!
他濕漉漉的頭發遮擋了半張臉,看不到眼睛,臉白的有點嚇人。
還沒有來得及仔細看他的臉,他一個趔趄,差點摔倒。我趕緊伸出手去扶他的胳膊。
攙扶著他出了灌木層,我將他的胳膊搭在我的肩上,一只手扶著他的右后背,一只手拿著手機和食品袋。
手摸到他的肋骨,我才意識到這個男人很瘦,同時也很高,我此刻攙扶著他,恐怕就如同他的一根拐杖,也許還沒有他的拐杖高呢。
“我知道,你雖然虛弱,但是還是有思考能力的,先說好,我帶你回去包扎,包扎好之后,你必須離開,知道嗎?”
他還是不說話,但是手依然抓著我的裙子。幸好我的裙子夠長、夠大,不然肯定會走光的。
他沒有回答我的話,不回答就代表不同意,我有些生氣,倔脾氣上來了,我也不怕什么了,我停下來,大有你不答應我就不走的架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