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本世子的
姜問鈺不知談殊和謝之危究竟有何舊仇。
今日之事,她還得感謝渾不吝的世子陰差陽錯推了謝之危一把。
若是其他人負責此案件,她沒有機會接觸真相不說。
要是再造成和前世一樣的結局,慘死獄中,她豈不是白重活了。
謝之危調動自己手下在他離開都城的時候暗中保護姜問鈺。
奉皇帝命,他即要啟程。
“謝哥哥,你要離開都城幾天?”姜問鈺滿眼不舍。
謝之危道:“放心,不會太長。”
“那案件……”
“我讓手下的人去查。”
謝之危又補了一句:“你別擔心,他們也會保護你的。”
姜問鈺殷切道:“嗯!”
謝之危完全沒想解釋賜婚是怎么一回事。
他早已將她視為私有物。
在姜問鈺這里,謝之危永遠有恃無恐。
他篤信,無論如何,姜問鈺都會選擇原諒他,永遠守著他。
謝之危乘著夜色離開都城。
姜問鈺出玉香樓,琴月忐忑等待,看見她立即迎了上去。
“表姑娘,奴婢方才看到太子殿下帶了一群人進去,您可安然?”
姜問鈺壓在心底的一塊大石頭卸下大半,點了點頭:“回去吧。”
馬車里,姜問鈺挽起左手袖口,往上拉,裹在手臂的白布已經被血染得鮮紅。
血腥味撲鼻而來。
幸好方才耳朵沾上了別人的血,不然以謝之危的敏銳度定是會發現她用自己的血寫了那封恐嚇信。
算是以假亂假了。
別人仿造她的字跡開毒藥,她仿造他人的字跡寫信。
對比前世所受刑罰,這點痛算不了什么。
姜問鈺靠在馬車,摸了摸耳垂,還有些后怕。
那瘋世子出箭的瞬間是真的想要她的命。
希望永遠也不要再碰到他了。
然而,事情總事與愿違。
翌日,東方既明。
池塘荷葉中晨露匯聚成團,壓倒滾落水池里,波光粼粼。
窗外隱約傳來青蛙的呱呱叫,以及掃帚掃過樹葉的沙沙聲響。
一束光透過窗欞,折射落在梳妝臺上。
姜問鈺在琴月的叫聲中醒來。
“表姑娘!表姑娘!”
姜問鈺撩開簾幔,應道:“進來。”
琴月火急火燎跑進來,慌里慌忙喊:“表姑娘,不好了!開封府差人到府邸,讓您醒來后即刻去趟開封府。”
姜問鈺眉梢細微地擰了下,一股不好的預感登時涌上腦心頭。
案件不是錦衣衛在查嗎?
為何讓她去開封府?難不成還是逃不過嚴刑逼供嗎?
姜問鈺臉色蒼白的有些難看。
“表姑娘……”琴月拿不準她的想法。
姜問鈺閉上眼,少頃又睜開,眼里的困倦少了許多。
她說:“洗漱,準備去開封府。”
人都到府里請了,她倘若不去倒顯得她做賊心虛。
洗漱完畢,姜問鈺百思不得其解地坐上馬車,駛往開封府。
一回生二回熟,她今日的心態比昨日穩了不少。
下馬車,開封府有小廝早就在門前等候,琴月不能過于緊跟,只好在外堂等候。
書房內,談殊正坐在主位,漫不經心翻閱仵作寫的報告及錦衣衛查到的線索。
“世子爺,您用過早膳了嗎?”開封府尹章言諂媚望著談殊,“下官派人做了早膳。”
談殊不假思索:“不吃。”
章言閃過失望,但臉上還是掛著笑,“下官斗膽請教一下世子,林屈的案子現在是您負責嗎?”
林屈的案子昨兒個由他這交至太子殿下那,又聽說太子殿下交給了錦衣衛,可就是沒聽說世子要查啊!
談殊冷睨他一眼:“斗膽?膽子多的沒處用可以喂狼,剛好侯府里有只狼喜肥肉。”
“下官不敢!”
章言接觸到談殊的眼神,瞬間嚇出一身冷汗,顫栗時,臉上堆積的肉也一顫一顫的。
“老爺,表姑娘到了。”下人在門口喊道。
章言仿佛抓到救命稻草,連忙道:“快讓她進來!”
姜問鈺跨過門檻,進門抬眸的瞬間對上了談殊投來的目光。
他眼神極其淡,沒有什么情緒。
昨夜在玉香樓兩人距離有些遠,加上暗淡,她并未看清他的模樣,今日才看清。
談殊生得劍眉星目,鼻梁高挺,骨相英挺端正,皮膚冷白,一雙漆黑眼眸。
本是個讓人喜愛的絕世俊男,奈何他的唇角總似有似無噙著笑,讓人覺得可怖。
姜問鈺微微行禮:“見過世子。”
談殊盯著逆光走來的少女,手輕擺,示意她免禮。
他又看向章言,不容置喙道:“你,滾出去。”
章言求之不得,忙不迭告退。
書房內僅剩兩人。
姜問鈺對章言上輩子的屈打成招自是怨恨,現在看不見,心也寬恕了些。
談殊粗略打量了面前人一番,模樣倒是乖巧……
這細胳膊細腿的,的確挺弱小。
乖巧到有些懦弱。
姜問鈺被盯得有點不自在,出聲問:“不知世子喚民女到此有何吩咐?”
談殊手指時不時輕叩在桌案上,姿態懶散,問:“林屈是不是你殺的?”
談殊單刀直入,半點沒有要在姜問鈺身上浪費時間的意思。
姜問鈺不知他何意,還是答:“并非。”
談殊沒有說話了。
陷入了短暫的寂靜。
姜問鈺懷疑他在打心理戰,等她熬不住,崩潰承認罪行。
須臾,談殊望著姜問鈺笑了。
他的眼睛微微瞇起,舉起手中信紙,問她:“表姑娘可知道此為何物?”
那是昨天她給謝之危的血字,怎么落入談殊手里了?
姜問鈺心里生出千百種想法,她抬眸對上他帶笑的眼睛。
別看世子經常笑就以為他是個性子和善的人,他含著笑意看向人時,眼睛中的鋒芒卻能將人剁成碎片。
姜問鈺在鋒芒里茍存。
她眨了眨眼,從容不迫道:“昨日我交給謝哥哥的信紙。”
“上面寫著【你死,或他亡】。”
談殊把寫字的那面轉向自己,嘴角浮上一絲意味不明的笑:“倘若林屈還活著,表姑娘是不是得死?”
姜問鈺心中暗動,道:“世子可真會開玩笑。”
談殊眼珠子在她臉上轉了幾圈,又問:“表姑娘可知這是誰的字跡?”
姜問鈺搖頭,眼神澄澈無辜:“民女不知。”
“當真?”
“不敢欺瞞世子爺。”
沉默了片刻,談殊纏著藥布的手把信紙壓在桌上,指腹在上面敲了一下。
他微側首,盯著姜問鈺的眼睛,停了一會兒后,悠悠道:
“本世子的。”

許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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