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流放路上6
說完張姨娘也往自己臉上抹了一把土,她抹得有點狠,那臉就跟剛從土里刨出來的似的。
須寧:……這娘們有點狠哪,沒記錯的話,她今年都三十二了,那些衙差大概率是不會看上她的。
畢竟這三百多名犯人中年輕的姑娘沒有一百也有五十,衙差也是很挑的呀。
默默又抓了一把土往臉上抹。
嘿嘿,臟點兒總比被那些惡心的男人惦記上強。
遭,失策,應該吃完東西再摸土的。
不過沒事,因為他們休息的地方就有河,去洗手。
大姐:……
洗完手回來給家人發了餅子,好在天氣還不算太熱,餅子吃起來味道還不太差。
麻利兒的吃完兩張餅,須寧又學著二哥剛才的樣子打了兩遍拳,大姐二姐見此只能跟著她一起比劃,只是周圍人那些怪異的目光讓她們很是別扭。
休息了兩刻鐘左右,隊伍繼續上路,那對被鞭打的夫妻落到了隊伍后面,走的慢了依然會換來差役的喝罵,但他們已經沒膽子再多說話了。
黃翰躺在板車上,看著兩個兒子推著他艱難前行,暗恨自己這身子骨不中用,嘗試著動了動身體,兩兄弟以為父親要解手,忙道:“爹,您要小解?”
“不是,你們推著爹太辛苦了,爹想試試下來自己走。”
黃志遠兩兄弟立刻加快了速度,推著人繼續向前,“爹您可別搗亂,您那傷好不容易結了疤,萬一您亂動傷口扯開,兒子可沒銀子再給您買瓶傷藥了。”
須寧背著輕了不少的包袱湊到爹身邊,“爹,您還是裝暈吧,不然這板車怕是您也躺不了了。”
流放犯人一路上本就該戴著刑枷鐵鐐受盡苦楚才對,可她爹現在不僅身上無刑具,還能躺在車上,這可太舒服了。
也就是他們一家對于某些人來說只是幾只小蝦米,無人在意,否則早就被人針對了。
黃翰:“這……”
“別這了,您要真心疼大哥二哥,就趕緊睡,等您傷真的好了,能趕路了,大哥二哥就能輕松下來了。”
黃翰頓時老實了。
女兒說的對,雖然他覺得屁股后的傷好了很多,但他也怕啊,七月份的天正熱著,傷口一個處理不好就可能潰爛發膿,到時兒子豈不是更辛苦?
黃翰老實的閉上了眼睛,任由太陽把他曬的冒油他也一動不動。
須寧滿意的點了點頭,有點兒死尸那味兒了。
這一天急著趕路,一家人連話都不想說了。
到了晚上,又是在林間休息,等衙差發了窩窩頭后,讓兩個姨娘拾了些柴來,燒了熱水,將炒面兒放進碗里,用熱水沖,邊沖邊攪拌,很快,一碗黏稠的炒面兒就沖好了,“小杰,來你先喝一碗,這一碗給咱爹。”
小杰也沒客氣,反正看三姐的樣子大家都有,他端起碗就喝。
“這東西也是你在村里買的?”
須寧:“嗯,我特意讓他們給我炒的,這東西能放,還有營養,咱家人一天喝上兩碗,保證走路有力氣。”
弓慧欣慰極了,小女兒經此一遭真的長大了,事事想的比她都周到。
須寧:不周到不行啊,她這次的任務就是護家人平安到達流放地,為了完成這個任務,她受苦受累就不說了,腦細胞都要死光了。
炒面兒香甜的味道傳了出去,那些只能吃有股餿味兒的窩窩頭的犯人滿眼渴望的望向了他們這邊。
終于有人坐不住,直接朝他們的方向走了過來,“哎那小子,把你們的吃食拿出來些,別只顧著自己偷偷吃。”
大哥被吼的一愣。
須寧頭一歪朝身側的二哥道:“二哥可敢殺人?”
黃思行:……???
“不是讓你真殺人,這種人要是不一次性打服了,他會一直纏著咱們,其它人還會有樣學樣,來搶咱們的吃食。
流放路上,食物和水就是咱們的命,被別人搶走咱們一家就沒活路了。”
二哥懂了,從地上摸著一塊石頭“蹭”的一下起了身。
“你說啥?有種再說一次?”
二哥自小習武,長得又高又壯,尤其是他一臉兇相的問話,手上還攥著塊石頭,還是挺能虎人的。
周圍人都生起了看熱鬧的心思,若是中年漢子占了便宜,他們也能跟著分杯羹,若中年漢子吃了虧,他們就得離那一家子遠遠的。
中年漢子心突了一下,但自家的兒子女兒可全看著他呢,此時他要是慫了,以后自己的面子要往哪兒擱,“說你呢,趕緊把吃食給大家分……”
“我分你娘!”
二哥攥著石頭,大步朝中年漢子的方向跑了過去,舉起石頭就朝中年漢子的腦袋上砸,那漢子要躲沒躲過,倒是護住了腦袋,胳膊上挨了一家伙,石頭尖銳的角戳破他的皮膚,血一下子冒了出來。
“啊,殺人了,官差大人,有人殺人了!”
中年漢子嚇的不輕,這小子是真虎啊,若不是剛才擋了一下,這會兒流血的就是自己的腦袋了。
他的兩個兒子想上來幫忙,被二哥一腳一個踹到了女人堆里,接著扯過中年漢子就是一頓錘!
錘的中年漢子連連告饒才停了手,“娘的,再敢惹老子不痛快,下回老子直接弄死你,反正老子爛命一條,正好不想走這流放路了呢!”
中年漢子:娘的點兒背,惹上個不想活的,他這不純純自己找死嗎?
二哥歪歪愣愣的放了狠話,末了還把中年漢子沒舍得吃藏在身上的一個窩窩頭翻了出來,狠狠地咬了一口,這才大步離開。
衙差這時才姍姍來遲,罵罵咧咧的道:“都他娘的給老子老實點兒,誰要再敢打架明天的飯就別吃了!
都是吃飽了撐的,餓上兩天準保都老實了。”
中年漢子一家原本想讓衙差給他們做主的,只可惜,這一家子身上半點油水沒有,衙差才不會管他們。
反觀黃家還摳出了些金子來,他們可不會給沒錢的人出頭。
二哥咬著窩頭回了自家陣營,而后一屁股又坐回原地,老實的就像剛剛的事沒發生一般。
其實他心里虛著呢,長這么大他都沒做過惡事,突然要變惡人,他一時之間真是很不適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