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是夙淺待過的地方,戰勢平息之后夙淺才回的夙都。
傳聞中南疆有不少神醫名士,皆隱于士。
“殿下,你不去問問為何城外戒備森嚴嗎?”
到了客棧后,蘇榕就擔心地問道。
我遞了三片金葉子給蘇榕,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說道:“你是嫌命太長了嗎,還有心思關心這個?!?p> 蘇榕接過金葉子,低下頭沒再說話。
現在夙都的局勢已不是我能關心的,夙崢脫了太子皮之后的溫家已不成氣候,他慕家若是想在夙都掀起大風波就是在找死,還有慕子楚這只小狐貍藏匿在溫家的勢力里,他溫家只怕是連怎么死的也不知道,夙淺是個聰明人,他不需要討好任何人。
我走出房間,下了樓走出客棧。
走到客棧門口那有一人高的木板前,取出在房間里寫好的告示貼了幾張上去,告示上寫著‘家姐病重,望諸位能人異士前來就醫,若能治好,千金贈之’。
后來這半個月,前來毛遂自薦的郎中不在少數,診了半天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看著坐在椅上的蘇榕瞧了半天,最后告訴我說‘這姑娘不像是生病的樣子’。
送走了一個又一個,也沒聽他們說出跟中毒有關的字眼。
這日又來了個姑娘,模樣看上去約莫有二九,她看了眼我腰間的蝶玉,只說了兩個字‘蠱毒’。
蘇榕與我面面相覷,我開口問道:“有救嗎?”
那姑娘想想也沒想,搖了搖頭,說:“這是一種子母蠱,母蠱不死,子蠱就會侵蝕中蠱者的血肉和心脈,看這姑娘手腕處的血絲蔓延如此之深,只怕是根深蒂固了?!?p> “殺了母蠱就行了?”我問道。
姑娘又搖了搖頭,收回把脈的手,解釋道:“子蠱既然是以身飼蠱種的,那母蠱也定是以身飼蠱在種蠱人體內的,但種母蠱者是不會死的?!?p> 語畢,她又沉下眼眸悠悠地說道:“百年前的南疆也有跟這種子母蠱很像的蠱毒,種有母蠱者容顏不易老去,而種子蠱者活不過三十歲,若這位姑娘身上的子母蠱是百年前的那種蠱毒,要根除這子蠱的辦法,也就只有殺死種母蠱者了?!?p> 她的最后一句話說完,我腦中閃過母妃死去的畫面,胸口一陣發悶。
但細細一想,這母蠱不一定就在母妃體內,于是我松一口氣,又問:“除了殺死種母蠱者,還有沒有別的辦法?”
姑娘抿唇不語,笑著看我。
我看了眼蘇榕手腕上的血絲,站起身來,說道:“我去送送這位姑娘?!?p> 蘇榕頷首,起身開了房門。
我領著這女子下了樓,到了客棧門口,我看著她問道:“聊了那么久也沒問姑娘叫什么,我叫玉樓,你呢?!?p> 她聞言后淡淡地看了我一眼,說道:“六殿下這名取的極好?!?p> 我心頭一緊,細想了她之前的言行舉止,光是看蝶玉的那一眼,我猜測地問道:“你是慕子楚的什么人?”
“姜江,慕子楚的師妹,你腰間的蝶玉是當年師父給師兄的,有靈犀之效,讓師兄送予喜歡的人?!彼f著說著眼神中帶有了一絲敵意。
我低頭看了眼蝶玉,意識到這姑娘喜歡慕子楚,忙解釋說:“這玉是我見他第二面的時候他給我的,算不上喜歡,姜姑娘別誤會?!?p> 姜江神色柔和了一些,湊到我耳邊,小聲地說:“其實這蠱還有一解法,在腕上割一道血口子,腕上的血相融后以內力驅趕到引蠱者體內,此為‘引蠱’?!?p> 有趣,這女人是想我死。
想畢,我也不戳穿,笑著謝道:“謝姑娘提點,今日這些話我夙六定會帶進棺材里,絕不與外人說道?!?p> 姜江聞言一凜,站直了身子,冷哼道:“如此最好。”
這情愛讓多少癡情人的面目變得猙獰不堪。
她看了我一眼,轉身就走進人群里,直至消失不見。
我苦笑著嘆了口氣,心道,這慕子楚的情債,憑什么就報應到了我身上。
乞巧夜,蘇榕吵著讓我帶她上街看花燈,但蘇榕的蠱毒發作間隔越來越短,讓她的臉色日漸蒼白,外出的話會讓她更加疲憊不堪。
可當下仍是沒有任何辦法,種母蠱者若是母妃,我寧愿把這子蠱引到自己身上。
引蠱之法,或許可以能讓蘇榕活下去,我到時候另尋他法驅蠱便可。
這是我答應蘇梅的。
那夜,我帶著她看了花燈,買了她最喜歡的面人,到一處池塘前看到滿池的祈愿燈漂在水面上,蘇榕滿眼的羨慕。
我向賣燈人要來一盞遞給她,說道:“阿榕,許個愿吧?!?p> 蘇榕接過花燈珍惜地抱在懷里,然后蹲下身,閉上眼說:“希望殿下和太子這輩子可以長相廝守?!?p> 長相廝守,不可能的。
我聞言后忙蹲下剛想奪過花燈,蘇榕見狀迅速地把花燈放了出去,最后我兩看著花燈越漂越遠,直到混進一池的蓮花燈中找不到后,靠在我肩上的蘇榕才笑盈盈地看著我說:“殿下,會實現的。”
我扶著她站了起來,笑著道:“回去吧,姜江姑娘前幾日告訴了我一個法子,可以把你的子蠱引出,回去試試。”
蘇榕抬眼詫異地看著我,滿眼歡喜,問道:“殿下,真的嗎?”
我點了點頭,牽過蘇榕的手,往客棧走去。
此時,另一只寬袖中那原本放著暗器的暗袋里正躺著一條剛死去的細小蚯蚓。
這天夜里,照著姜江說的引蠱之法將蠱蟲引到了自己身上,趁著蘇榕不注意,把暗袋里的蚯蚓放到桌上,告訴她說那就是蠱蟲,她信了,氣得丟到地上踩了好幾下才解氣,我包扎好傷口后又扯過她的手腕給她包扎好,擰了擰她的鼻子,直呼她幼稚。
一月后,城門口的兵馬都開始往城里撤,我上街打聽了一下才知道前陣子夙都接到了凰都的戰令,現如今戰令收了回去,所以就將城外的戒備給撤了一些。
這日蠱毒又發作了,一個月內已發作了三次,如此頻繁若還帶著蘇榕在身邊,只怕是騙不了她多久。
“阿榕,我這有封信,你送去給三殿下,這事緊急,耽誤不得。”晚飯后,我一本正經地遞了一個封信給她。
蘇榕接過信,說道:“我們什么時候啟程?!?p> 我糾正道:“不是我們,是你,明日天一亮就走?!?p> 蘇榕把信丟回給我,搖著腦袋,拒絕道:“殿下不走,我也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