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下河辭別林洛,走入柳老頭的房間,站在門口,爺倆相望無言,千頭萬緒,盡在不言中,隨即爺孫二人俱是一笑。
“老頭,好久不見啊,我還以為你早忘了還有個孫兒流浪在外呢。”柳下河坐在椅子上,懶散的轉著頭。
“呵呵,臭小子倒會倒打一耙,怎么?和兩個小姑娘開心的聊完天,才有空找我這個糟老頭子。”柳老頭悠悠道:“世風日下喲,凄涼啊悲慘啊,誰說養孫能防老,孫兒最不肖。”
“我們倆什么關系啊,好飯不怕晚,用得著來那些虛的嘛,這半年真的發生太多事了,跟做夢似的。”
柳下河摸著下巴,想著一路走來,精彩紛呈的人生歷程。
柳老頭燃起火焰,將煙絲點著,道:“半年時間,確實可以做很多事情,看樣子,你應該是拿到護心鏡里的《九符經》了吧,孺子可教。”
“喂,你個糟老頭子,著實壞得很,明明是仙門中人,卻故意偽裝成鄉下廟祝,瞞的我好苦,”柳下河不滿道,“當初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為何不愿意傳授仙術給我?”
“道法自然,人生各有境遇,老頭覺得,不應該在你還那么小的時候,替你決定將來要走的路。”柳老頭嘬了口煙,吐著煙霧,悠悠續道:
“再說了,如果老頭子早早教你仙術,你還能有今天的際遇嗎,還能遇到那兩個漂亮的小姑娘嗎?知足吧你。”
“我擦,幾個月不見,老頭口才有進步啊,我竟然無言以對,嘖嘖嘖,我細細想了會,還真是,這一路上發生的事,全都因為我沒有早早的入得仙門。”
柳下河回憶往昔,生命的絢爛、精彩,豈非在于其不可預知性,一個人永遠不知道未來將經歷什么,或好或壞,總要緩緩走過,才能明白其中真諦。
“所以說吧,道法自然,強扭的瓜不甜,很多東西,得你自己去到果園中,自己采摘,才有那個味道。”
“行吧,話都讓老頭說了,來來——”柳下河放了一壇酒在桌子上,道:“這可是我珍藏版的‘笑逐仙’,送你了老頭,悠著點喝,好好休息一會,我先去忙了。”
“柳大將軍,慢走,不送——”柳老頭招手道。
“糟老頭子,純心埋汰我。”
柳下河無奈的苦笑,搖著頭步出房間,信步朝著宋青青的房中走去,想到一路上她的表情,心中忐忑,硬著頭皮在門外敲了敲。
“宋大小姐,小柳子給您請安來了!”
“哼,狗奴才,還知道回來——爬著進來吧。”
“喳!”
柳下河踅進房中,看著宋青青手中被捏成毛線球的桌布,咽了口水,道:“青青,這桌布和你有何深仇大恨,你要把它回爐制造成這樣?”
宋青青冷哼一聲,舉起“毛線”往他頭頂砸了過去,怒道:“死家丁,還回來作甚,找你的林妹妹去吧。”她轉過俏臉,撇著嘴。
“啊呀呀,我們倆是清白的,你又平白無故、添油加醋起來,”柳下河腆著臉,坐在宋青青身旁,嗅著她的長發,“好酸呀,今天怎么又喝這許多醋……”
宋青青容顏一沉,舉起粉拳向他打來,見他不閃不避,知道他有傷在身,心里一軟,拳頭在柳下河額前化掌,捻起玉指,在他額頭上狠狠的彈了幾個大鑿栗。
“小混蛋,臭家丁、死家丁、守財奴、狗東西,本大小姐彈死你……”
“咄咄咄”沉悶的響聲連續不絕,柳下河慘哼一聲,作勢咳嗽,吐著半截舌頭,好像要嘔出鮮血似的,宋青青聞言花容失色,恨恨的收起手指頭。
“別演戲了,不打你就是了,你……你傷好點沒有,算了你早點回去養傷吧,養好傷再過來受死。”
宋青青忍不住抬起玉手,在少年背上輕撫起來。
“那我先回去了,青青別生氣了,好不好——”柳下河用手撥弄著她長長的馬尾。
“誰生氣了,回去吧。”
“我就知道我們家青青最疼我了。”
“爬!”
宋青青目送少年離開,心中不知為何,泛起淡淡的失落感。
柳下河走后不久,林洛找到二長老馭鶴,向他稟報了自己想要留下幾天,以幫助大炎軍打開鎮海關的城門,助其快速平息叛亂。
馭鶴長老沉吟不語,半晌才道:“洛兒,我知道你一直很感激柳下河救了你,可是今天你不是也救了他嘛——”
林洛微微搖首,從中打斷道:“這次不是為了報答,也不曾發什么毒誓,只是朋友間的幫忙而已,希望二長老可以答應。”
馭鶴長老嘆了口氣,道:“也罷也罷,你不完成這件事,想必亦不會安心修煉。反正閑著也是閑著,之前東海國違抗‘仙聯’條例,私自勾結歪魔邪道,就當給這些心懷不軌的野心家一個警告吧,白鶴宗全員留下,幫他打開鎮海關的城門。”
林洛聞言大喜,行了一禮道:“洛兒謝謝二長老。”
馭鶴長老派了名弟子前去通知柳下河,并且希望他可以加緊準備,在數天內把握時機,發動對鎮海關的總攻。
柳下河聽聞白鶴宗全員都要留下助威,心花怒放,招來宋橙,拍手大笑道:“甚好甚好,如此一來,鎮海關不日可下,如今也不需要許多人馬,你速速派人稟告宋叔叔,我們大后天發動總攻。”
宋橙頷首,答應道:“好,我會讓父親加緊運送糧草輜重,以備進攻東海王城之用。”
柳下河將一切安排妥當,命人重新出城在原有據點布陣,諸事分定,自己回到房中,運起丹元之靈氣,行遍周身,開始療傷。
經過兩天不間斷的療養,柳下河不僅覺得身體傷勢痊愈,丹元靈氣亦更加充足飽滿,仿佛每一次受傷后的愈合都是種修煉,讓修為更進一步。
次日,正是攻打鎮海關之期,一行人早早準備服帖,柳下河精神奕奕,向白鶴宗馭鶴長老及眾位弟子,拱手道:“多謝諸位,鼎力相助,不勝感激之至!”
白鶴宗眾人雖不喜殺戮,但畢竟是馭鶴長老親自下令參與,又見連日來柳下河盛情款待,一行人倒也沒什么怨言,只有方明大師兄心中有些許不爽,他歸心似箭,當然不愿耽擱。
一行人乘著馬,兵臨城下,望著遠處高聳的城關,后方煙塵蓋天,數萬將士集結陣列,耀武揚威,喊聲震天。
宋青青用手肘微微撞了一下柳下河,道:“小柳子,你自己小心,不要又嘔血了,多丟人呢,這么多人看著呢……”
柳下河眼睛一眨,滿不在意的攤開手,道:“有何好怕的,有青青保護我,萬無一失,嘿嘿嘿。”
林洛在心中輕輕念叨:“小柳子?”
馭鶴長老作為此次行動的總指揮,看著遠處的鎮海關,道:“我看過地形圖,東南角依著小段山脈鑿建,便于攀爬,我們從前方先行上山。再從山上離城墻最近處,展開身法跳入城中即可,眾位弟子,不可嗜殺,兵貴神速,把城門打開,其余的是就交給他們自己解決吧。”
馭鶴長老大手一揮,人群迅速行動,柳下河已經命令弓弩手先行就位,待發動三次大規模射擊后,清理掉城墻上的部分防衛障礙,一行人再行進入關城。
弓弩手列陣而出,當城墻上的守衛者進入射程后,便停止進軍,宋橙抬起軍旗,全軍聽旗幟號令,齊聲道:“攻——射!”
軍陣整齊劃一,弓弩手引弓滿月,前推如泰山,后發如虎尾,鋪天蓋地的羽箭紛紛落下。
上萬飛箭撕裂空氣,凌厲的破空聲穿透耳膜,如暴雨般點點滴滴射落,將鎮海關內守城墻的將士圍住,他們紛紛在城墻夾角,舉起盾牌,抵抗著一波又一波的怒箭狂潮。
三次射擊完畢,一行人趁著空隙,兔起鶻落,飛在城墻之上,馭鶴長老首當其沖,位列先鋒,身后兩旁俱是結陣的白鶴宗弟子,劍氣如羅網般排山倒海,所向披靡,東海叛軍一觸即潰。
有了馭鶴長老祖傳的“馭鶴功”開路,人群健步如飛,道道劍氣激蕩開去,周圍十丈之內,有人敢阻攔著,非死即殘,漸漸得東海軍面帶恐懼的躲開,看著十幾個人如入無人之境,殺神般在城池上撕開一道缺口。
柳下河覺得在這么一群如狼似虎的人中,自己已經完全可以悠閑的打醬油,于是一路上對著瞠目結舌、心膽俱裂的東海士卒揮著手,咧著嘴,大喊道:
“大炎有真情,大炎有真愛,只要你們人人獻出一點愛,天下將更加美好,大炎軍團,善待俘虜,一日三餐,四葷一素,歡迎各位的加入,請掃描我身上的劍氣,即刻加入……”
“走過路過,不要錯過啰,請掃描我身上的劍氣,即刻加入這個有愛的隊伍,請大家千萬支持我,十天十夜不吃飯不睡覺,只為給你們呈現一場完美的表演,支持我、皮克密……”
一行人在柳下河的聒噪聲中,突入城下,馭鶴長老一聲暴喝,藍色劍氣揮動,充斥在狹小的空間中再劇烈的爆開,將數名守門人轟翻在地。
眾人齊齊出劍,轟擊在城門之上,瞬間煙霧升騰,“嘩啦”一聲,城關高門如同一張薄餅,轟然倒塌,木屑四濺,塵土落盡,數萬將士舉動如雷,震天撼地,前赴后繼的沖入鎮海關。
“老規矩,繳械的不殺,一日三餐,葷素搭配,干活不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