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記得那些年在旅行途中留下歇息的灰雁群。”
“那些旅客會在寒冷的冬季降臨之前路過安布萊拉,它們對人類保持著警惕心,不過對于我的接近,它們是不會畏懼的。”
“有一只斷了腿的灰雁,我能一眼便認出它來。每年,它們總會乘著北海的冷濕氣流抵達這里,傳遞冬天到來的前兆,它們會邁著兩條長腿,在濕草甸里翻找刨食。”
“雁群中,只有它是孤零零地立在水泊中,用僅剩的那條腿支撐起全身的重量,在我靠近時,也不像其他同類那樣迅速飛走,而是歪著腦袋,盯緊我的行動。”
“我熟悉它,就像我熟悉濕地的每棵樹那樣。”巫師感慨道。
“那些散落的湖泊,匍匐著的泥炭蘚和各種藻類,依附在樹枝上的魔鬼藤,以及遍布的灌木……”
“散落著薄霧的清晨,灰雁與晨露共舞,紅頂鴉優雅的低空飛行,鳥鳴會喚醒睡夢中的村莊,農夫會從木頂的房屋里走出,揉著惺忪的睡眼,將新收的谷物借助風車的力量磨碎,過不了多久,陽光就會驅散一切陰霾,將光明和希望撒上安布萊拉的土壤。”
阿布里埃爾口中的沼澤仿佛一處仙境,然而娜塔莉眼中看到的安布萊拉只是一塊黑暗而腐臭、滿是尸骨和亡靈的禁區。
沒有美輪美奐的植被和村莊,也沒有歌唱晨曦的鳥鳴。
“我上一次路過這里時,它還殘留著一絲你記憶中的模樣。”尼爾先一步說,“可現在,它只會讓我感到厭惡。”
“是的,它變了。”
阿布里埃爾苦澀地說,“都是因為我的失職,是我毀掉了安布萊拉,毀掉了我長大的村莊。”
“起初,只是一些村民和動物陷入瘋狂,村莊里的流言中說,一個紫紅色的黑影住到了沼澤深處,凡是遇見它的人都發了瘋,心中的黑暗面徹底占據了他們的意識。”
“我沒有在乎,協會同樣沒有在乎,認識那只是無聊的恐怖傳說而已。”
“漸漸的,植被都開始發黑,枯萎,以沼澤最深處為中心,連土壤和水流也漸漸腐化。”
“生物大量死去,更多的村民陷入狂亂,灰雁不再過來了,灰暗的陰霾開始常年籠罩天空,陽光再無法將之驅散。墓地的面積越來越大,一些敏銳的人盡快撤離了沼澤。”
“直到安布萊拉徹底變成無人區,亡靈和魔物占據了原本的農田,那時我才重視起沼澤的變化。”
“我從巫師塔里走出,回到生長的村子,試圖調查這場災禍的根源。”
“流言并非沒有根據,我剛剛踏入沼澤的那一刻,耳邊就出現了那東西的吶吶低語,起初我以為那些危險的想法只是我的潛在人格,但我錯了,那是它刻意引導下的產物,它是來自地獄的東西。”
“我低估了那團霧氣,也或許是高估了我自己。”
“它利用了我心靈的漏洞,當我反應過來,試圖掙扎,可那時詛咒已經腐化了我。”
“隱修者阿布里埃爾,一位還算強大的巫師,化為了全身都由沼澤里的植物和昆蟲組成的怪物,我回到此處,本該是來調查潛藏的災禍,最終卻成了災禍的一部分。”